弗利维亞1201年冬。
大神官从恶魔之?城幻境中出来的第?一个月,她与教皇萨拉丁在圣殿举行了异常隆重且华丽的婚礼。
婚礼誓词交换的那?一刻,魔力?在彼此的灵魂上打上烙印,而神官体内黑之?书的魔力?将由教皇承担一半。
婚礼进?行的很顺利,教皇很宠爱神官,从婚礼结束后,神官很少出现在大众视野里,而令举国上下都无比担心的是,教皇的身体似乎愈发的不好起来。
白宫廷,露天大浴池。
娇小的身影坐在浴池边,白皙的小腿没入水中,她轻垂着头,银色的发丝滑落双颊,画本压在膝盖上,她拿着碳素笔在上面唰唰快速的画着什么。
如果再走近一点,可以更清晰的看见神官此时?的目光其实并没有?落在画面上,而是望向别处,意识像是沉浸在脑海中,手在自动画着。
画面上是一个庞大的同心圆环形大漏斗,一层一层往上,越往上开?口越小,环形凹槽里沾满了形形色/色的“人”。
越往上有?翅膀的那?些“人”越多,翅膀的数量也越多,而在最窄口之?下的那?一层,环绕的只有?三四位六翼,其中有?一位格外引人注目,那?个“人”没有?翅膀。
接着再顺着漏斗式的高塔往下,越靠近底部?这些人越像地狱中的魔魅,而站在“塔”最顶层的那?位,祂的目光垂下,似乎在看向那?个唯一没有?翅膀的“人”。
汉娜跪在神官的身边,看着她的动作和笔下的画,仍然感到?心惊,她轻轻把手覆盖在神官的握住碳素笔的手上,“大人,您停一停吧。”语气中带着心疼和惶恐。
她把神官的手抱在怀里,看着她的中指握笔处已经磨损的出血,再次用治愈魔法为她恢复。
蕾尼稍微回过神,渐渐蹙起眉,眉间十分?的疲惫,“我?这次又画了什么?”
她的画被汉娜扣在地面上,她把画拿在手上,端详了片刻,雪白的眼睫盖住眼底的神色,而一旁的汉娜止不住的手心出汗。
忽然她想到?什么,从贴身的衣服里拿出一封信件,递到?神官的手里,“这应该您的家书,今天早晨才送到?,送信的人似乎十分?着急想见您。”
泛黄的信封角落是手绘的一束小雏菊,蕾尼心口有?些发烫,那?是萨福曾经在她小时?候手把手教她画的图样,而也会这样画的,还有?她的舅舅亨伯特。
从她沉入幻境上百年的时?间里都没再见到?过亨伯特,直到?看到?这束雏菊产生的巨大的恍惚感,让她一时?间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幻境中,还是已经回到?了现实,回到?了萨拉丁的圣殿。
她打开?信封,信纸上没有?留下任何字样。
“我?出去一趟,你就?在白宫厅等我?好吗汉娜。”
蕾尼把双腿从水里抬起,用托盘中的毛巾擦拭干,冲一直担心着她的汉娜笑了笑。
“可是...教皇那?边...”
“不用担心,萨拉丁知道我?在什么地方。”
斗篷披在身上,盖住了手臂上的蛇头金臂环。
弗利维亞的下城区随时?时?间的流逝变得更加的老旧,但是街道被刷的很干净,昔日的火刑不复存在,只剩下一些空荡荡的木桩矗立在地面上,街道上很热闹,大大小小的集市簇拥在街头。
教皇的雕像布满了主干道,可以看见很多虔诚的人路过都会用圣水合在掌心,向教皇祈求祝祷。
绕过繁复的街道,进?入连接出版社的小巷,而亨伯特早已经站在石子台阶上等着她,开?心的笑着,眼角发红。
他把她抱在怀里,嘴里念叨着,可怜的孩子,而蕾尼也感觉到?亨伯特的颤抖。
她望着亨伯特,长久的时?光除了让他多了几条眼角的松叠的皱纹,其他仍然和昔日一样,他把房子里打扫的很干净,连萨福的卧室还和百年前的一样。
自从把她偷偷转移到?阿梅利亚就?是为了躲避弗利维亞辛西娅带来的恐怖,但自那?时?一走,萨福就?再也没能回来。
蕾尼坐在萨福的床上,手掌轻轻抚摸着床单的纹路,她有?些喘不过气。
亨伯特温暖的大掌摸着她的头,压低着声音,“有?一个人一直等你很久了,不想见见他是谁吗?”
蕾尼顺着亨伯特指示的方向,拉开?会客室的木门,在褪色斑驳老旧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隐藏在斗篷下。
随着她开?门的动作,那?人的兜帽随着悄然落下,熟悉又耀眼的金发占据眼底,她瞳孔紧缩,震惊的甚至步伐不稳往后退了一步,她以为这是幻觉。
海默,坐在那?里的是海默。
“怎么?看到?我?都吓傻了?其实我?是个鬼魂哈哈哈哈哈。”他站起来,依旧是玩世不恭的调调,弯着腰,促狭打趣的看着半张着嘴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