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妇女抱着的三岁小娃子,也是嘴馋了,就伸手要去拿,被妇女一巴掌打落,“没出息的小家伙,看把你馋的。狗剩下的也要,一个苹果而已。”说完,便抱着哭唧唧的孩子走了。
“嘿,我不屑送呢。”林老太翻一个白眼,扛着水果袋,又到了那歇凉的坡上。林老爹见她回来,从袋子里拿了个苹果就开始啃,然后又随手捡了好些个给几个老汉子发,气得林老太牙痒痒,压低声音斥责道:“总共才几个水果,你做什么尽给人家发。”
林老爹觑了林老太一眼,嫌弃道:“看你小气的那样儿。”
“我就是小气怎么了,我的水果我乐意。”林老太恶狠狠地抢过林老爹手上的苹果,自己咔吧啃了起来,总算让她解渴了。然后啃着苹果,走到陈家人跟前转悠,笑眯眯地看着陈老太,“这苹果啊,真甜。那小娃子专门让我选了大的,小的都不让我拿。我说要给钱,人家娃子说和我孙子交情好,给钱就是生份了。”
“这老太太嘚瑟的样儿。”
旁边几个年轻的妇女好笑地摇头,陈老太却气得不轻,冷哼地撇过脸,“我们吃的都是血汗钱买的,吃的踏实,吃的甜。吃人家白送的,不踏实。”
“这有什么不踏实的?”林老太道:“人家都说了,和我孙子交情好,要不是我说了只要三袋,人家还想要让我装几袋呢。”
谢有酒和二表舅卖了水果,又开车往下一处去,到了另一处收割小麦的地里,又碰着熟人了。
他从三轮车上跳下来,跃过水渠,就跳到了小麦地里,冲着那埋头割麦子的少年,就是一手顺着脑袋撸到脸。
“陈发春!”
“你小子,窝在小麦地里,还差点认不出来。”
陈发春抬头见是谢有酒,早上刚在县城见过,这会跑到云峰村来了,有些惊讶,又有些不真实,激动地咧开嘴笑。
“谢有酒,你怎么来了?”
谢有酒指了指公路上的三轮车,圈着胳膊,笑得精明:“我陪我二表舅卖水果,怎么?买点?”
陈发春好笑道:“我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你是要宰我一顿的架势啊。”
谢有酒看了眼周遭的人,又悄声在陈发春耳边道:“狗蛋儿今天赚了那么多钱,不给你分红,我可不信,至少有这个数吧。”
谢有酒挤眉弄眼地捏捏手指,陈发春哈哈笑,也撸了把谢有酒的头,道:“你小子挺贼啊。”
“放心,你的生意,哥们肯定照顾。”
这时,也有人笑着问陈发春,“发春,这是你同学啊。”
“是啊。”陈发春朝着割麦子的大家伙道:“我同学是县城来的,他和他二表舅来咱们村子卖水果,这水果可好吃了,个头大,水分足,又甜又圆。”
谢有酒笑着附和:“是啊是啊。”
马叔也笑着道:“这么好的水果,我们肯定要照顾发春同学的生意啦。”
陈发春乐道:“哈哈,马叔说的好,我这位同学说了,咱们水果不甜不要钱,一分钱十斤,机会不容错过啊。”
“是啊是啊。”谢有酒忙不迭点头,可半秒才反应过来,猛地瞪向陈发春,正要开骂,就被陈发春死命捂住了嘴。
“一分钱十斤,这水果也太便宜了,比供销社的水果便宜好几倍,太划算了,咱们都去瞧瞧。”
“是啊,我在镇上打听了苹果最便宜都要一分钱一斤,这十斤居然才一分钱。不行,错过了可就没这么好的便宜了。我也干脆给老婆子买几斤橙子,回去烤了治咳嗽。”
地里的人也都不割麦子了,都急不可耐地跑到了公路上,生怕去晚了,被人给抢光了。
等众人离去,陈发春才松开谢有酒,谢有酒无奈地笑道:“一分钱十斤,你是要气死我二表舅啊。”
陈发春笑道:“体谅咱们种地的老百姓,这些人平时都不舍得吃水果,你瞧这下,买的人是不是多了。”
谢有酒没心没肺地耸肩,摊手道:“反正也不是我卖,让我二表舅去急吧。”又道:“哎,明天都要上课了,你这还下地干活啊,身体吃得消吗?”
陈发春叹息道:“我娘身体不好,今天我替她出半天工。”
谢有酒见陈发春脸上露出担忧,便道:“你娘身体怎么了?”
陈发春摇头,不欲多说,“没事。”
谢有酒皱眉道:“出了事可得去医院检查,拖出病来可就不好了。”
陈发春点头,朝着他扯开唇笑,“我知道。”
谢有酒突然攀着陈发春的肩膀,道:“说点开心的,你知道我刚才遇着谁了?”
“谁?”
谢有酒笑道:“我遇到狗蛋儿的奶奶了,我还送她三袋水果,也不知道狗蛋儿晓不晓得是我送的,你说我这算不算是给狗蛋儿一个惊喜啊?”
“操。”
陈发春猛地站起来。
“咋了?”谢有酒一脸莫名其妙,就见陈发春无奈地看着他道:“你摊上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