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生并不知道她过早地在旁人面前暴露了自己的底牌,已经引动了他人的杀机,她只知道快点逃离敌人的视线,因此全力催发,不留余力。
噬灵鵟的血肉在莲生体内被用到了极致,这一次,她足足飞了好几十里才力竭而落。
莲生飞快地辨认了方向,知道附近有个可供人栖息的山洞,是往来猎队的临时落脚点,于是拼着最后的力气往那儿冲。
刚冲到山洞附近,就听一声暴喝:“什么人!”转眼三枚暗器迎面打来。
莲生险险避过,急急说:“我也是来歇脚的!”
那人顿了顿,语气仍旧不好:“安静点!”
莲生稳了稳呼吸,这才避开发声的方向,紧挨着另一边擦着岩壁进了山洞。
她刚才飞得太急,已经离开了外围地区,这里是进入中心区的最后缓冲带,零散或是小股力量的术者会在此处做最后的休整。此时是深夜,大多数人还需要休息,莲生刚才来的时候脚步杂乱,动静颇大,引了众怒,就有人出手教训她。她一出声,所有在山洞里休憩的人都知道她是孤身年轻女子,便各怀心思地放她进去了。
莲生只道自己是误入时空片段的旅客,本不欲与人多打交道,因此她没发现在山洞深处,由几名精悍护卫拱卫着的人中,有人认真地看了她一眼。
莲生的衣裳本就是在村民家里偷来的,经过一夜奔逃,又破又脏,一张脸却生得极好,如此反差,很是惹人注意。她在暗夜森林里带了几年路,自然对周围打量的眼神不陌生,便随意地将灵气外逸了些,表明自己是个术宗,就不再留恋,闭目休息。
虽然江湖上都说,独身行走的老人、小孩、女人均不能轻视,但遇上车轮战,也是没辙。莲生以实力威慑诸人,那些人又各自为营,形成不了利益同盟,便不足为虑。可没想到没过一会儿,山洞门口又有人喝道:“出来!大半夜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
莲生心中一凛,就听果然是那白须老人的声音:“小女娃,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去抓你出来!”
一时间,山洞中诸人都向莲生看来。
莲生心中苦笑。她本欲靠这栖息地外的防护阵和里面许多人的气息混淆一下,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她视线一扫,便知道在场诸人都不想帮她,有几个还神色不善,说不定还怪她带了麻烦来。
莲生轻轻一叹,起身欲出,却听身后有人出言:“且慢!”
那是个年幼的童音,莲生听到也不由怔了怔:谁家的孩子,敢到这里来?
那童声却不再说话,而是由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接着说下去:“这栖息地是各方协议所建,以提供给过路术者暂时落脚,并且禁止在此处私斗。外面的朋友,你如此态度,是对三国定下的协议不满吗?”
最后这句话带上了威压,一瞬间在山洞里荡开,令诸人心间一悸:术尊!
白须老人自恃甚高,没想到有人出言干预,无奈对方境界比自己高,只能忍气吞声,色厉内荏地喝道:“小女娃!本座就在这儿等着你!有本事你一辈子别出来!”说完真的在山洞正前方不远处寻了个地方坐下不走了。
众所周知,这世上的习术之人,分为三个境界,由低到高依次为术者、术宗、术君,每个境界又分为九品。
莲生自己是一品术宗,追击她的白须老人她虽然看不出品阶,境界却是术君,足足比她高一个境界。而刚才出声援助的老人,境界却为罕见的术尊。
传说术君往上再多一品,便是术尊。但是千百年来,鲜少有人达到。
本就只有极少的术宗能突破成为术君,再从术君往上突破的人,就更少了。莲生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资料,心中虽震惊,却也领了对方的好意。
术者世界,强者为尊。这位术尊并不恃强凌弱,是至高无上的美德,莲生却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将这份难能可贵的品质发扬下去。
天光微熹,已有猎队出了山洞,往更深处行去,莲生睁开双眼,向术尊那处行了几步,正正经经行了一礼,谢过对方护了她一夜周全,转身走出山洞——前方,有一场大仗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