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疆拍戏的第一天,楚韧给了他一个难度系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戏,就是那张白纸上写的:林萧和老道士的初遇。
场务们把地方都整理好,化妆师化妆,打光板搞上来,“林萧第一幕,开拍。”楚韧说。
一只毛驴拉着马车慢慢出现在了视野里,没有人驾驭着它,它独自一个走在树林茂密的小道间,楚韧给了摄像师马典一个眼神,马典的镜头调转,开始拍毛驴拉的那辆马车里都有什么。真奇怪,明明是毛驴拉的车,却还要叫马车,那马车的木板上铺着许多干草,有一个人躺在上面,他喝醉了,他迷迷糊糊地,将醒未醒。在他路过一棵栎树时,有一滴水滴到了他的脸上。
“卡,吴疆你放轻松,你是喝醉了躺在驴车上,不是被人要挟着躺在驴车上,调整下状态,你看看这周围风景还不赖,别那么紧张,就当是出来玩儿。顺便出个人给驴兄弄点水喝,它在镜头里的状态不是很好。”楚韧说完,朝着马典的方向走去。
他得看看马典的拍摄效果,来确定怎样让镜头更完美。
“怎么样啊,咱这幕重点拍风景?多给旁边的树一点儿镜头,最后再拉回到林萧身上去?”楚韧问马典,马典是老摄影了,经验丰富。
“可以,镜头里的吴疆有点儿僵硬,让他在里边多待会培养培养镜头感,其他的没什么问题,他还挺上镜的,看着像个江湖浪子。”马典说,他跟楚韧的拍摄方位不同,这一幕的吴疆戏份重点是靠他拍。
“嗯。”楚韧点点头,吴疆的表现还算可以,再放松一点就更好了。
看着时机差不多了,楚韧开拍了第二幕,依旧是刚才的画面,吴疆的感觉比刚才好了点。楚韧又拍了几遍已让吴疆适应这种被镜头包围着的状态,才算满意。
“行了,准备下一幕吧,演道士的演员准备一下,道具组们准备威亚,下场咱们争取一遍过。”
吴疆的状态已经调整过来了,刚才那几场戏使他适应了一点剧组的感觉,貌似还不赖,就是这个次数,他朝着楚韧的方向走去。
“导演,我被NG的次数不算多吧。”
楚韧斜瞄了他一眼,一边看着刚才的拍摄效果,一边盯着场务那边“不多,就六次,算少的,你知道曲清景吗,他有一次NG了五十多次,整个剧组的人陪他拍了一天。”
“那他最后成功了?”吴疆问,心里想着怪不得网上楚韧骂曲清景的视频骂得那么狠。
“没有,成功个屁,他不仅自己拍不好,还连累跟他一起拍的人,最后那配角的演技也成功被带跑了,我没办法,只好又换了一个配角。”楚韧心不在焉的说着,声音无悲无喜的。
吴疆看着楚韧摆弄他那些设施,楚韧这个人真的和网上写的很不一样。
“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去琢磨剧本,下场你和老道士对戏,记得把酒当成你喜欢的植物,老道士就是那个和你一样喜欢植物也懂植物的同道中人,下场戏他得吊威亚,你争取拍好,别出差错,哪怕没拍好也别气馁,快点儿调整状态,你是新人,别给人落口实。”
楚韧说得吴疆有点愣,他没想到网上的楚人渣其实还挺像一个导演的,而且也不是那么爱骂人。
“那我化妆去了。”他说。
“让黄小果把你的妆容化脏点儿,下场你要突出那种没什么牵绊的浪子形象。”
“嗯”
吴疆跑去化妆了,楚韧看着剧组里那些忙忙碌碌的人,突然觉得很陌生,总感觉自己和这个剧组也没那么亲,也许是因为那张合同上写着的他只是个领固定工资的导演,这不正常,这简直不符合导演的设定,他有时候只觉得自己是个管很多人的摄影。当时为了导演这部作品,没什么犹豫的就把合同签了,现在自己却没有激情了。还是快点拍完吧,他需要一个新的剧本。
林萧的第二幕戏开拍了,楚韧喊了一句,“林萧第七场,开拍。”剧组又运转起来。
林萧抹抹滴到自己脸上的水,他的眼一直闭着,似乎对外界的事并不感兴趣。直到他闻出酒味儿来,他睁开眼,原来脸上的不是水而是酒。好酒,味道极清冽,极醇香,像是从树里冒出来的,他突然笑了。吴疆是笑他从水里闻出了树叶的味道。
楚韧见状给了他一个特写,水是他让人准备的,而吴疆这时的笑恰到好处。
这时林萧开口说话了,“树上的兄台下来一见可好?”
“我为什么要见你。”
“我喝酒。”
“什么酒?”
“用树泡的酒。”
“哦?那可以一见。”说罢,他从树上跳下来。
林萧先是见到了一双鞋,道士穿的鞋,然后是道士的道袍,青色道袍。楚韧从脚部开始移动镜头,威亚放的很慢,楚韧的镜头也很慢。
他要拍出那种仙风道骨的感觉来,虽然这是第一次正式拍,可在这之前,演道士的演员已排练了多次,谁都不允许出错。一次错了再想拾起那种飘渺的感觉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