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近前一步,“这芙蕖也甚美。”
我这厢已不想点头,但看着这一张清新俊逸,又有几分小心翼翼的书呆子脸,还是不忍心地点了点头,回了一句,“美美,都美。”
然这书呆子却像是变戏法般的,捧了一朵海棠花往我跟前送:“这姑娘也甚美。”
我愣着没说话,他已准备将海棠花插在我发间。
这厢背后一凉,我正准备回头,只听得眼前的书呆子恭敬地叫了一声:“卿将军。”
说完这一句,他还很有胆量地、旁若无人地,将海棠花别在我的头发上,并细致认真地拨弄了好几次,选了个及好的位置。紧接着,一脸真诚道:“景物虽美,但姑娘最甚。”
人界这个开放的民风啊!
话一出,那撺掇他的两人也几步进了亭子,拍手称好。卿商一向冷颜,我偷偷朝他看了过去,果然还是一张寒冰脸。但不知何时换了一身白色长衫,他多半是着军服。这猛然间一身白衫,桌前一坐,衬着亭侧盎然春意,却深深穿出几分俊上出尘的味道来。
我故意攒出一个羞赧的笑,道:“多谢公子。”
那书呆子听了,双眸一亮,正欲开口。然,跟前杀过来一道鹅黄色的身影,搂着我的腿:“娘亲娘亲,你出门怎都不带上我?”说着,歪着头看着我。
今日亲亲穿了身鹅黄色的衣服,上绣几条锦鲤,外间罩了层细软薄透的轻纱,很萌很合适,像尊晨间的小太阳。
“娘亲娘亲,你穿红色真好看。”
“娘亲娘亲,你怎么不说话。”
“娘亲娘亲...”
我哑着一张嘴。
抬头一看,面前那书呆子一脸遭雷击模样,愣怔住了。
亲亲却着实没有眼力劲儿,又给这位善心的公子刀口上撒了把盐,高高举着两条肉肉的手臂,“娘亲,要抱抱。”
我呵呵笑了两声,弯腰将亲亲抱了起来,“乖,亲亲自己玩儿好不好?”
亲亲大大亮亮的眼珠一转,吧唧亲了我一口,像条小鱼儿似的从我怀里溜了下来。
这亲亲放开了我,又扑倒卿商怀里,“爹爹,你说娘亲今日好不好看?”
亭子里另外的那两位公子不可置信地相对一眼,立成尊石像。
半响,才眨了两眨眼睛,道:“卿...将军?”
这风和日丽、满墙春色的亭子里,暖风吹来草木香,卿商看了我一眼,伸手将亲亲抱坐在腿上,一本正经道:“好看。”
说完,亲亲拍着手嘻嘻笑道:“亲亲猜对了耶!”
却还没完,亲亲摇晃着脑袋,眨着大眼珠:“我猜对了,爹爹说过要给我奖励的?”
卿商全然不顾我几个一脸遭雷劈的样子,将一块糖糕掰成四份,逐一放在亲亲手里:“想要什么?”
亲亲捧着脸,学着卿商平日凝神的样子,有模有样道:“只要爹爹学我做个动作。”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我三两步奔了过去,还没蒙住亲亲的小嘴。
他一个侧头对着卿商的脸颊,又是吧唧一口。
“就是这样,就这样就好了。”
连着我,亭子里的四个人呆若木鸡,一脸一言难尽。
我浑身抖了抖,一把抱住亲亲就往我怀里扯,抖着开口:“童...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卿商力道非凡,我又抢得急,亲亲“唔”地吃痛叫了一声。
见卿商没回他,亲亲哼了一声,瘪着一张小嘴:“不行,爹爹一向教导孩儿言既出行必到,不能耍赖!”
我眼角一跳,有些同情地看着卿商。
卿商与我对视一眼,挡掉我的双手,刮了刮亲亲的鼻梁:“此刻不行。”
“为什么!”亲亲不满地嚷嚷。
卿商这回没看我,一幅了然于胸的模样,将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演绎得十分淋漓尽致。
他说:“娘亲害羞。”
我回头看了一眼,亭中四人八只眼睛,呆滞目光中,映出同一个意思:活见鬼了!
是以,这趟雅集,夺了最大风头的,不是诗画双绝的谢品之,也非舞技倾城的柳霓裳。乃是一直未曾娶亲,却坐拥娇妻稚儿的卿家家主卿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