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因为这个才摘这些桃子的?”我心中惶恐,深觉之前的猜忌十分对他不住。
白秋仓眨眨眼,又笑道:“也不全是,我早就想摘了,去年的桃子结的那样鲜美,可是萧归寂那家伙啊,他非要等着......”突然住了声,看向我时,目光有些奇怪,就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的怯意与歉意。可我想不出他这话有什么不对。
只是方才宁千亦好像也提到过这满院的桃子俱是他们阁主留给一个人的。天下之人,大多都好八卦,虽说我是个别的那个,但这种时候,我却是属于那大多数的。
我问白秋仓:“刚才宁堂主也说着桃子是留给一个人的,这里头,是有什么故事吗?”
白秋仓愣了一下,目光突然变得悲凉起来,他看向我,“你想听?”
原来真的是有一段故事的,也对,这江湖上,无论名门正派抑或邪门歪道,只要是掌门位子上坐着的,总是有一段或人众皆知或不足为外人道的前尘故事。何况,与我祖爷爷同辈的人,没有故事才可以说是奇怪罢。
白秋仓叹了叹,四下了瞧了一瞧,拉着我在堂前的台阶上坐了下来,清了清嗓子,开始讲那段过往:“从哪里开始说起呢......恩,十年前罢,十年前的武林大会,舅舅带着阿寂到江南来见一位多年不见的世交故人。这位故人家世背景深厚——恩,同小谢你差不多——与萧家有着世代联姻的传统。阿寂那会儿才十来岁罢,舅舅的这位故人呢,有个小女儿,同阿寂差不多的年纪,刚好可以承续两家的传统。
“阿寂他这个人,从来不会主动说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一样东西即便他再喜欢,若是舅舅舅母不喜欢,他便就不会想。他常说,‘人非独身,焉能不顾他人’。所以,即便他不想与舅舅一同来江南,也不喜欢江南女子的柔弱,可他还是来了。不过后来,他就时常同我讲啊,很幸运舅舅带他来了,很幸运他能见到她,唔,就是那位故人的小女儿。他说她同一般江南女子不同,她呀,呵,高冷霸气的很。”
说到这里,白秋仓突然停住了。我忙问出了我的疑虑,“那个,你说的阿寂,难道就是百里阁主萧瑟......额,就是萧归寂?他不是个老头儿?”
白秋仓看着我,突然低下头笑了,“谁同你说他是个老头的?”
我说:“你呀。先前你不是说他是什么临南侯府的侯爷吗?”
白秋仓说:“可我没说临南侯府的侯爷就是老头儿啊!”
我说:“可是我祖爷爷之前同临南侯府的不知道哪个侯爷拜过把子,我还以为所有侯爷都像我祖爷爷那般年纪呢......”
白秋仓一脸无语,顿了顿,他问道:“还要不要听下面的事情?”
我点头。他便又继续讲了下去:“恩,阿寂从十多岁就喜欢那个女孩子,一直到他长大,唔,估计现在也是。但是,这期间却很不圆满。大约是阿寂见到那女孩子的第二年,她被家人送去一个大侠那里拜师学艺,四年前,阿寂听说她要回来,又听说她喜欢武林中的大侠,不喜欢我们这些贵家公子,可他希望她能够因为喜欢他才嫁给他,而不是因为他们自小的婚约。所以他离开侯府离开帝京,来到明安化名萧瑟创建百里阁。”
“三年前......”说到这里,白秋仓突然笑了一下,他说:“三年前,我有幸在阿寂之前见到了那女孩子,当真是......当真是同常人不大一样,那时我甚至觉得她,有些荒唐。不过还好,有阿寂在,她的荒唐又算得了什么...咳咳......好在她也喜欢阿寂,不过半年,他们便就成亲了,啧啧,那会儿真是叫人羡慕啊。”
他突然又顿住了,我偏过头去看他,却见他目光直直的盯着前方,面上表情复杂。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月白衣裳入眼,顺着清瘦欣长的身子看上去,墨发濡染,眉如黛画,眼似星海,好一张清俊秀气的脸!只是待对上他的眼睛,我呆了呆,不禁摇头叹了一叹——
这江湖上漂亮的男子我见过无数,有面相冷峻的,也有面相温和的,但像眼前这样,眼睛发红面色惨白,身子不断抖动、疑似羊癫疯发作的,我倒是头一回见。啧啧,可叹这世间人无完人啊。
身旁的白秋仓突然站起身来,伸出一只手同那人打招呼,声音听上去有些局促,“阿寂......你,你,你还真在明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