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久闻陆台主之名,今日一见,风姿果真令我辈敬仰。”秦笙恭谨的与陆璟蕴搭着话,陆璟蕴那厢却似是没有听见般,低垂着眸不出声。
秦笙倒也不觉尴尬,心想一台之主不搭理自己这种芝麻官很正常,步珩微微笑着接上了话,“陆台主的另一种风姿,想必秦供奉没有见过,背后放冷箭也是很有气势的。”
秦笙听闻了些朝堂上的传言,陆璟蕴面不改色眼睫不眨的弹劾了步珩微,他震惊的是步珩微已被贬至翰林院,此刻竟还能出言讽刺三品大员,胆量与气魄也不是常人能比的。
步珩微斜睨着陆璟蕴,极其不屑,秦笙也不敢再多言,转眸望向李绥,但见李绥面色紧绷,双手青筋暴露,秦笙担忧的往前探了探头,“敢问六殿下是哪里不舒服?”
李绥抓着桌案使劲摇了摇头,依旧一言不发。步珩微在上首干笑了两声,“六殿下应该是审犯人审累了,每日要问那么多问题,还要凭空想那么多口供,也真是不容易。”
秦笙惊得一个哆嗦,身体又缩了回去,心中对步珩微的仰慕又多了几分,果然是言官出身,上不惧天下不惧地,连当朝六殿下都敢如此揶揄,也真是有一颗无畏的心。
陆璟蕴与李绥二人如火烧心,更是张不开嘴,秦笙也不敢再随意搭话,与步珩微又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后便起身告辞了,他急急往外走着,身后两道如电目光射得他脊背发凉。
步珩微回身甩了甩手,“二位也请回罢。”
说罢也不搭理他二人,径直往后院内室走去。李绥本想与她说一下修言的案情,现下舌头发涩笨拙,喉间黏腻,早已发不出声,索性挑了剑奔出了步府,陆璟蕴也是难受得紧,见其他二人已走,自己也急急回了陆府。
老管家例行勘察了院内事务,最后回禀时忍不住叨叨道:“最近李婶儿的记性又不好了,三大罐盐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步珩微低头擦着鸯刀,面不改色回道:“肯定是用了,缺了就去买。”
临近戌时,步青终于回到了步府,步珩微早已候在他的屋内,“爹爹,宫叔怎么说?”
步青摇了摇头,叹息道:“究其根本还是皇后替二皇子一力举荐。”
“皇后?那爹爹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二皇子跟皇后会极力举荐念筠为六皇子妃?”步珩微只觉心下有些气闷,这个皇后谁家的姑娘看不上,为什么偏偏看上了步家的女儿。
步青看着她,干瘦的面颊上有些沉重,“皇后膝下无子,她扶植的一直是二皇子,这种时候,给六皇子找一个无甚背景的皇子妃,对他们来说是最有利的。”
“有利?”步珩微觉得这种说法甚是可笑,但又不得不承认这就是最残酷的现实,她们永远是当权者的棋子。步青最终无奈的坐在了木椅上,“一辈子远离党争,最终还是被卷了进来。”
“若是念筠不愿意或者现在接着给念筠说别的婚事呢?”步珩微认为事情还有转机,总抱着一丝希望。
步青却更加绝望的摇了摇头,“都于事无补的,不愿意会强娶,说别的婚事会强夺,甚至扣一个欺君的罪名。”
步珩微恢复了沉默,她所设想的转机全部消失了,其实她心里明白,就算给念筠再说别的婚事,她也是不会同意的。步珩微本来想跟步青说一下念筠近几日的不正常,但念及她的非嫁不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也不能再让步青担心了。
翌日,步珩微因以前养成了早起朝参的习惯,遂天还未亮就睁开眼,精神奕奕的坐了起来,离去翰林院画卯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她便无所事事的四处逛荡起来,当然也包括拢着袍袖站在高墙下诅咒隔壁的陆璟蕴。
念筠亦早起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自从圣上颁下选她为六皇子妃的诏令,她便好似失去了睡意般,每日天不亮就醒来。步珩微回身望着她的瘦小身影,“今日又要出门?”
念筠嗯了声,步珩微想了想,最终走过去压低着声音问道:“跟姐姐说实话,你是不是有隐情?”
“什么隐情?”念筠睁大着杏眼,一脸茫然,步珩微也毫不忌讳的直白说道,“你每隔几日就会固定出去一段时间,回来的时候总会很无措,你到底是去见了谁?”
“我还能去见谁?侍郎家的小姐可以为我作证,我可一直跟她在一起的。”步念筠不乐意的撅了撅嘴,“姐姐,你为什么那么不愿意我成为六皇子妃?总是怀疑来怀疑去,难道是因为你会怕我抢走他一生一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