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没有像你喜欢他那么喜欢你,你嫁给他会受委屈的。”步珩微知道自己这种苦口婆心没什么用处,但她还是想让念筠明白。
念筠的脸色即刻拉了下来,“姐姐又怎知李公子不喜欢我?”
步珩微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再多说也无益,她最终扯起唇角无奈的笑了笑,“只要你愿意便好。”
接下来的两日,念筠被带入宫中学习皇家礼仪,步青两耳不闻窗外事,只等着念筠成婚后再回老家去,每日不是去找宫照安下棋就是去找老友叙旧。
修言的案子是需要经过三司会审的,李绥以六皇子的身份坐镇刑部大堂,本打算近几日开审,但不知为何六皇子沉默了几日,以致开审日一拖再拖。步珩微在翰林院闲得发霉的时候,听闻陆台主三日没有开口讲话,全程仅以书面贴传达命令。
步珩微开始着手去探看修言,可因为涉及三起命案,所以刑部收起了修言的所有被探看权。秦笙几经周折才打探到修言的开审日,而步珩微早已去僧録司查看那有问题的度牒。
三司会审时,修言承认了所有的罪情,毫无隐瞒,全部承认。可刑部却再也问不出任何隐情,连杀人动机的供词听上去都那么含糊其辞,三法司最终无法定案。
步珩微查清了那有问题的度牒确实与修言有关,她现在只想听修言辩解一句,遂也不管刑部大牢如何难进,缠着宫照安硬是要了令牌才罢休。
刑部大牢内,阴暗潮湿,压抑之下满是枷锁相撞的声音。步珩微停在一牢室前,修言正坐在草团上闭目养神,从侧面瞧去,他的面容愈发清瘦苍白,僧袍上布满血痕,步珩微瞬间喉头哽咽,“他们对你用刑了?”
“所以你承认了所有的罪情?”步珩微抓着铁栏杆,又是心疼又是不忍,“你的度牒有问题,又怎会牵扯到杀人?你说一句是不是他们屈打成招?”
修言睁眸,只转首对她微微一笑,“并不是逼迫,衲子确实杀了那些朝廷命官。”
声音淡淡,仿似他所做的只是看完了几本经书而已。
步珩微却有些承受不了,狠劲抓着栏杆一声嘶吼,“那你为什么要杀他们?你给我个理由!不然我不信!”
“衲子只是与他们有私仇,并无什么特别的理由。”修言垂眸说着,无悲无喜,步珩微不禁回想起以前种种,身子也不受控制的缓缓蹲了下去,“我与他们又何尝没有私仇……”
“我只是想要通过律法将那些狗官绳之以法,而你……”步珩微掩去面上的悲凉,继续道,“却采用了最直接也最不理智的办法。”
“律法或许缚得住他们一时,却缚不住他们一世。”修言望着步珩微,眼神平静无波,“他们的罪行不可饶恕,必须让他们以最不体面最残酷的方式离去,而衲子也不可饶恕。”
“其实你早就想好了自己会被下狱是不是?”
步珩微总是期望着修言能说一句这些都是被逼供的,可惜修言嘴里却吐出了另一句话,“你也别再为官了,恢复你的自由身去过该过的日子罢,好好活着。既然那些人已死,那你的仇怨也已报,你也放下罢。”
修言第一次语重心长似兄长,步珩微只摇了摇头,“我放不下。”
“你又有何放不下?冤冤相报何时了,仇怨会吞噬一个人的所有。”
“就像你规劝的了世人,却唯独规劝不了自己。”步珩微起身往牢狱外走去,只留给修言一个决绝的背影,“我的仇怨需要的是真相,而不是血腥。”
修言入狱已十余天,念筠也稳稳妥妥的嫁入了六皇子府,皇城一片和乐,甚是铺张,各官家女子除了羡慕便是嫉妒,都说步家二小姐沾了步中丞的光,才能得到六皇子的青睐。
洞房花烛夜,李绥愁闷得提着酒壶躲到了陆府,而远方却八百里加急传来静公主在途中病重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