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珩微醒来时,外面天还灰蒙蒙的,她虽有些困乏,却再也没有了睡意。她本想起床再四处逛荡逛荡,可走到花圃前时,她才想起松树后还有个通往陆府的月门。她一时好奇心起,那厮每次都悄无声息的来吓唬她,这次她倒可以去吓吓那只刺猬。
月门缓缓推开,步珩微往四周瞅了瞅,以前只到过一次陆府,现下已完全无了印象,她只能凭感觉往前走去。
李绥经过几坛酒的洗礼,已在陆府醉的一塌糊涂,陆璟蕴披着外袍站在他床前,瞥了眼他那四仰八叉的睡姿以及满床的酒渍,不禁黑了面色,对着老管家吩咐道:“去端盆凉水把他泼起来。”
老管家应声去准备凉水,步珩微打量了一圈厅堂,正巧瞥见前方有间房有光亮,她想着这或许就是陆璟蕴的内室,当下脑海里回旋了好几种敲门的方式,以手叩或者以脚踹。
这厢李绥醉得迷迷糊糊,伸手就撕扯衣袍,陆璟蕴看见他那烂醉的模样,心里就窝火,也不去管他,李绥撕扯出了前襟,嘴里哼哼唧唧。陆璟蕴看不下去,弯身从床里侧拽出一条衾被往他身上扔去,李绥抓着衾被用力往里侧卷了卷,陆璟蕴顺势被带倒在了床上。
“啊!我不是故意要偷看的!”刚进门的步珩微捂着双眼转身往后退去。
陆璟蕴没想到步珩微会出现,当即喝声道:“你给我站住。”
步珩微被吼得站住了脚,可双手依旧捂在双眼上,陆璟蕴无奈起身,“又没有什么是需要偷看的,你给我转过身来。”
“台主衾被拥香,下官打扰了。”步珩微小心翼翼的说着,腿脚也开始往外挪去。
孰料她刚挪了几步,一双大手就钳制着她的肩膀,强行令她转过了身。陆璟蕴抓着她的手腕从她的眼前移开,步珩微本就好奇,眼睛早已睁开。
“李绥?”步珩微望着眼前的一幕,很是惊讶不已,“他不是,不是应该跟念筠在一起吗?怎么……”
陆璟蕴看步珩微不停的往自己身上打量着,当即开口解释道:“他昨夜宿醉我府上,我只是给他盖被子。”
步珩微瞥了眼李绥凌乱的衣服,嘴唇撇了撇,难怪每次陆璟蕴去见达奚都没有那么别扭,原来……
“我不是断袖。”陆璟蕴从唇间挤出几个字,语气毋容置疑。
步珩微被看穿了小思想,当即反唇回击道:“我也没说你是啊。”
“你的眼神说了。”陆璟蕴不依不挠,看上去很是在意。
“怎么?还想把我眼珠挖出来?”步珩微翘舌做了个鬼脸,一副看你奈我何的样子。
老管家已端着凉水进屋,对步珩微站在屋子里似是并不感到诧异,陆璟蕴点头示意,老管家端着一盆凉水对着床上的人兜头泼下,李绥被激的似是有了些意识,沉沉哼了声后,裹着被又往里侧挪了挪,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
“你怎么能这么对他?”步珩微对陆璟蕴泼凉水这一行径感到很不可理喻,陆璟蕴却无甚感觉,淡淡道:“我对酒醉不醒的人向来如此。”
“再去取盆凉水来。”陆璟蕴刚吩咐完,步珩微就已经上前将李绥从被子里拖了出来,以肩头费力的抗扶着他,陆璟蕴惊恼,“你要干什么?”
“把他送回去,念筠还在等他。”步珩微也不理陆璟蕴,咬牙继续往前迈着步。
“就让他如此烂醉如泥的回去?”陆璟蕴冷眼旁观,接连问道,“念筠会怎么想?宁愿宿醉也不愿看她一眼?他的父皇会怎么想?这不是公然抗旨吗?”
步珩微被反问得无话回答,这些问题她确实都没有想过,陆璟蕴单手提过李绥将他扔给了外面的老管家,“把他拖下去,直至清醒后再让他走。”
瞬间,屋子里只剩步珩微与陆璟蕴两个人,步珩微还有些愣愣反应不过来,直至陆璟蕴走到她身侧,问着那清香的味道,她这才发觉气氛有些怪异,忙低头急急往外走去,“下官要赶不上画卯了,告辞。”
“都快赶不上了,刚才还那么爱管闲事?”陆璟蕴跨前一步挡在她身前,步珩微也不敢抬头与他对视,只盯视着自己的脚尖,“下官一时鲁莽。”
“鲁莽倒也罢了,还公然怀疑御史台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