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静了静。
谢斩冲寒伯一扬下巴:“给他。”
淮南:“!!!!”这尼玛震惊到怀疑人生!
而纪连翘站在原地静默许久,微微苦笑着离开了。
淮南看了眼纪连翘落寞孤单的背影,又看了看事不关己的晏致、凶神恶煞的谢斩、屁用没有的寒伯,气红了眼:“我哥他……你们就知道欺负他!”
扔下小鱼干就要追上去,被晏致一把薅住——
“嘘,嘘,没人欺负他。走,我带你去抓蝴蝶。”
纪连翘刚下了游廊,就被人用力拉住了。
他没站稳,往后趔趄了一下,眼看便要摔倒,身后那人上前一步,用怀抱接住了他。
纪连翘心跳如鼓擂,很不自然地把胳膊从那人手里抽出来。
定了定神,他叫:“谢公子。”
“去哪儿?”
“回屋。”
谢斩不动声色。天气甚好,再不珍惜便真正入冬了。他问道:“伤好了?”
纪连翘点点头。
“还有咳嗽吗?”
纪连翘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谢斩微勾唇角,低头注视着他:“怎么,不想跟我说话?”
他这话问得又轻又沉,带着点哄人的感觉。
纪连翘心跳乱了一下,摇了摇头。
谢斩看着他的眼睛,等着。
纪连翘只得又出声否认:“不是,没有。”
“骑马吗?”
纪连翘眼睛一亮,继而犹疑:“你不是没空吗?”
“现在有了。”
“哦……”
马场来过几次,路已经很熟了。纪连翘在前走,谢斩在后跟着。一路无话,直到听见马群的嘶鸣,纪连翘才打破沉闷:“其实你不必如此,淮南反正以后都跟着你,跟我亲近也亲近不了几天……”
谢斩怀疑自己听错了,停了下来:“你说什么?”
“我说,淮南……”
谢斩打断他:“纪公子,补补脑吧。”
“……???”
他是失心疯了才会觉得谢斩也有温柔的一面吧!
·
无山尊享至尊待遇,马厩最为豪华,草料最为鲜美,就连隔壁两匹母马都是放眼之下最漂亮丰腴的,可谓马中赢家,驹中帝王——可惜这唯我独尊的心态在看到纪连翘之后迅速崩了。
纪连翘疑心自己眼花了,总感觉刚还意气风发的无山现在肉眼可见地低落了起来。
谢斩摸了摸无山的马鬃,附耳低语了几句,无山一撇头一甩尾,很高傲地用那黑而油亮的马尾扫了扫蚊蝇。
……在嫌弃他。
谢斩将无山牵出马厩,一手拉着辔头,示意纪连翘:“上马。”
纪连翘对比了一下身高,很怀疑自己够不够得到马磴子。
“磨蹭什么。”谢斩蹙眉不耐,“等我抱你上去?”
纪连翘拉住缰绳,一脚蹬上,咬牙,借着深呼吸的劲儿抬腿、翻身,一气呵成。他不敢置信:“这么简单?”
谢斩没理他,拉着辔头往马场走去。纪连翘坐在马鞍上觉得有点颠,便也没有说话。
“先带你绕两圈。”
他扯过另一条缰绳,在内圈带着无山小跑了起来。
“双腿夹紧马腹,腹部用力,不要后仰。”
纪连翘按照他说的调整坐姿。
他居高临下偷看谢斩,觉得这男的顺眼了起来——
认真的样子甚至还有点可爱。
他像个真正的驯马师一样,有时拉着无山小跑,有时鼓掌鼓劲儿,有时又“吁”得喊停,给纪连翘调整节奏。
纪连翘没有想到带一个新手骑马竟然是这么复杂的事——电视剧里明明不是这么演的。
跑了几圈,谢斩抓了一把新鲜草料喂给无山,微仰头问纪连翘:“习惯了吗?”
纪连翘点点头。
“还害怕吗?”
“不了。”他乖乖回答,是个十足乖巧的学生了。
谢斩拍了拍无山的脖子:“你自己试试看。”
纪连翘倒吸一口凉气,立刻怂了:“不了吧!”
“放心,无山喜欢你。”
无山为了抗议,立刻拒绝了第二把草料,而且颇有脾气地哼了一响鼻。
“……”
这还真看不出喜欢的味道。
谢斩笑着摸了摸无山的前额,不是很严厉地骂道:“不要胡闹。”
纪连翘掌心里都是汗,俯下身好声好气商量道:“你带我跑一圈,我立刻换马,你别折磨我,我也不折磨你,好不好?”
无山黝黑的大眼睛眨了一下,继而凶了起来,没等纪连翘说驾,便撒开四蹄跑了起来。
纪连翘被惯性带得往后一仰几乎摔倒,心里骂了无数句草,手忙脚乱地收拢缰绳想让无山慢下来,偏偏无山根本不理他,在马场里遛得恍如疾风。纪连翘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把刚才教的什么夹紧马腹腹部收紧重心前倾全数忘了个干净,脚蹬一飞,整个人立刻失了倚仗,偏偏无山坏心地来了一个急停,剧烈一嘶鸣,整个前蹄都高扬着悬空了。
纪连翘心一悬,缰绳脱手,恍如纸鸢般飞了出去。
完了。
那年从马上摔下,他度过了几近两年的失明时光——
纪连翘紧闭眼睛,做好了被摔残的准备。
虚空中一道黑色的身影一晃,将纪连翘牢牢按在了怀里。
砰!
马道上尘土滚滚,砂砾飞扬。
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袭来。
后颈被一双大手护着,腰后一条小臂用力搂着他,双手折在胸前,身下垫着肉垫——
他被护得周全,连点皮都没蹭破。
纪连翘被捂得深深埋入谢斩颈侧,他甚至可以听到谢斩尚未平复的心跳。
被甩下的又不是他,他却跳得比纪连翘还快。
纪连翘小心翼翼地动了一下,挣扎着想要起身,柔软的唇瓣却擦过了一抹灼热的肌肤——
他恍惚了一瞬,睁大了眼睛……草,车祸现场。
“我……”他口干舌燥,半句话也讲不出。
谢斩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一声,一把将他按回怀里:“你脸红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