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前。皇庄。
良妃之前陪着保成在庄上的地里玩了个遍,陪他一同栽树,浇水,看花,也亲手采摘了不少水果,还追逐打闹得弄了一身汗。尽兴而归之时,已是日落西山了。
他们玩得高兴,伺候的奴才心里也能好过一些。特别是内卫那些人,他们可感谢保成了。保成不但小主子,在某些时候还是他们的福星。主子不高兴的时候他来打打岔往往就能化险为夷。只不过,这个福星有时也有可能火上浇油一把,害得他们更惨。
但不管怎么说,今天的运气挺好的。
那些统领们一直候到他们回来,再等着良妃保成洗澡更衣之后才得召见。
他们早就憋了一肚子话想问主子了。
内卫出事竟然是主子先发现的,这有多荒唐。
良妃让奶嬷嬷带保成先去歇会儿,进了书房。一口气来了八个统领,跪了一地。良妃坐了上首,扫了一眼他们腰间的名牌,笑笑道:“把牌子卸了,拿上来。”
八人同时一凛。
善扑营的名牌和侍卫不同,那是特制的,等同于生命的荣耀。
卸牌子,还不如要他们的命。
这八个人深吸一口气,脑袋却是更低了。内卫向来奉行的是无条件服从,他们自然也没有资格跟良妃说什么不乐意。内卫失职,与寻常奴才犯错可是不一样的。倘若良妃真的不要他们了,他们也只能用生命来证明忠诚。
他们默默的卸了牌子,跪行着送到了良妃座前的书案上。八个人动作整齐,声响轻微,竟宛如一人。
沉重的面容压抑着愤怒,他们却不敢轻易和良妃说话。
良妃把每一个牌子都拿起来看看,很快便摸清了这八个人的名字,旗籍和排行。由于之前她和哈郎阿聊天时也试探过一些内容,结合那些,她便大约知道眼前的这几个都是些什么人了。
看完了,她把它们都摆回原处,轻轻一笑。
众人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主子不满意了,要他们主动表现。事情既然出自善扑营,作为统领也自然应该主动为主子分忧。
大统领穆纳哈是哈郎阿的师父,他责无旁贷。
良妃也知道这一点,所以眸光定在了他的身上。
穆纳哈敏感的立刻应了声:“主子,这事奴才以为蹊跷,哈郎阿虽然年轻,但总不至于犯了糊涂勾结贱婢,究竟他与贱婢是何关系,奴才愿意追究。”
这不好,要避嫌的。
良妃面上一冷:“朕还没有定他的罪,你不用这么着急。他是你的弟子,可他首先是朕的奴才。”
穆纳哈平时小心谨慎,当然不至于犯这种错,可这回关心则乱,不由的便乱了规矩。一看良妃这样,剩下的那七个人谁也不吱声了。
他们是内卫,内卫是要听话的,可不是为了跟主子对着干的。
思量之中,他们的表情又有了变化。
有的拧眉深索,有的一片漠然,有的依然气愤难平,还有的双眼溜溜的转,唇角却已经狡黠的勾了起来。
良妃低下眼帘再看了看那些牌子,她在猜那个笑着的是哪一个。
终于,她的眼睛定在了其中之一。
与此同时,与之对应的那人也正好在队伍里说话,他大约有二十六七岁,脸瘦瘦的,双眉修长:“主子,依奴才看,先过一遍刑再问。”良妃和保成游玩的时间里,他们一直在跪等。没水没食,心里又烦躁,一肚子疑问没法问,一肚子火没处发。
结果,良妃一来,牌子一收。他们心一乱,立刻乖得跟猫一样。
现在对待贱婢也应该如此,应该把他晾在那儿不管,等他疲累不堪的时候再动手。
良妃眨了眨眼,眉梢舒展。
她就是这么想的。
这是个聪明人。
她又看了一遍牌子上他的名字,耶福克熙。
顿时,她对他的印象回到了前世。这个人,也曾经是害得她极惨极苦的人。可如今,轮到他来折磨康熙了。
这可真巧。
她默不作声的挑了挑眉,表示允许他说下去。
耶福克熙又道:“至于哈郎阿,自然应秉公办理,奴才倒觉得应该对他立即用刑。这小子一鼓作气正在犯傻,不赶快打醒他,护着那贱婢反而坏事。”
嗯,对。
良妃没有即刻点头,而是把目光转到了大统领纳穆哈身上。
纳穆哈的脸涨得通红。主子这么做,他非常难堪,可是没有办法。
良妃心里叹息了一声,却没有理会更多。她已经想好了,她要把内卫打乱,趁乱取利。既然耶福克熙这个贱人主动靠上来,不如就拿他当个棋子。
今夜她要给统领们不一样的考验和震撼。
接下来,良妃发了话教人对哈郎阿动手,再任由众人争论了一阵子。等天色黑下来,才唤了一声:“也罢,朕先去瞧瞧哈郎阿和那贱婢怎样了。”
密室。
圆脸的嬷嬷把康熙绑好,另外的几个女人便拿过板子来拍康熙的腿。
她们一开始是比较轻的,把肉拍松了以后就会慢慢加重,逐渐内侵让筋络受损,偏偏初受刑的人一开始还觉得没什么,硬挺着到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基本上这双腿也就废了。
过程不会见红。
只是对于康熙来说,却是非一般的残酷。
谁叫他又不肯跪了。这是教他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