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齐愣了愣,随即条件反射般陈述道:“楚长歌乃楚元之子,多次随父出征,此回也不例外……”
语音蓦然而止,他看向萧绎轻点案面的指尖,清冷微沉的声音缓缓响起:“本王是问,你觉得他为人如何。”
为人如何?
秦齐与楚长歌并不熟识,仅在幼时两家来往时见过数面,后来便随萧绎来秦阳城了,故而对他的话不明所以,但仍是慢慢答道:“楚长歌年少有为,十四便开始随军出征,闻说其武功高强,谋略过人,属下作为武将,觉得甚是钦佩。”
这般说似乎也算不上“为人如何”,但他确实不了解,也总不能硬扯瞎掰。
萧绎倒不再为难他,略一点头,下一刻却抛出一句,让他宁可被继续为难的话:“若本王要你跟在他手下,你可愿意?”
这话……是何意思?
秦齐错愕,脑中快速回忆自己近来的举动,一无所得,顿时有些慌了,下意识便扑通跪在地上:“属下绝无二心,今生只愿为王爷效命,请王爷莫要赶属下走。”
“起来。”萧绎眉心一动,冷声道。
“王爷……”
“本王何时赶你走了。”他嘴角微抽了抽,似是有几分无奈,“起来。”
不是赶他走?
秦齐站起身来,直直望着他,欲从他毫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什么:“那王爷之意是?”
“本王需要一个眼线。”萧绎回望他,眸色沉静,“监视北军统领的眼线。”
“北军统领不是楚大将军吗?为何您要属下跟随他?”秦齐不解。
萧绎轻笑一声,虽只有嘴角轻扯了扯,落到他的眼里,却陡然解释了一切。
楚元今年四十有五,在当朝武将之中算是老人了,过不了几年便会退下来。而长子楚长歌已十八,年纪尚轻,却战功赫赫,章和帝对他的重视亦是有目共睹。那么,即便北军统领之位并非世袭,接任人选却已然显而易见。
秦齐不知的是,萧绎心中所想的,远比他以为的要笃定得多——
楚长歌必定是下一任北军统领。
而且,若与上一世无异的话,则时机将至了。
“本王只允你七日考虑,七日后,给本王一个答复。”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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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秦阳城的街巷依旧空荡荡,了无一人,只有一家包子铺开了门。
店内的老板正和着面、调着馅儿,老板娘配合着下笼蒸包子,白色的雾气源源不断地上升飘散,模糊的视线中,却见城里有名的商贾乌璟公子,摇着折扇缓缓走过。
乌璟长相清俊,为人圆滑,善与人打交道,在城里有“儒商”之名,老板娘瞧见了,扬起笑容打招呼:“乌璟公子,今儿这么早啊。”
闻声,乌璟停步回身,同样笑着回应:“是啊,有要事在身,不得不早。”
老板娘在心里称赞他贵人多忙,习惯性问道:“用早饭了吗?要不要尝尝咱们的包子?”
乌璟摆手拒绝:“用过了,老板娘有心,我下回再来。”
老板娘笑道不客气,目送他朝街道另一头拐去,身后如往常般跟着一名小厮,却不由得看多了两眼。
怎么……有些面生?
小巷狭长,越往里走越是昏暗,仿佛久未有人住一般破旧。
乌璟微微皱眉,脚下加快了两步,直走到巷子尽头的院宅才停下,仰头看了看顶上红底黑字的牌匾,确认无误后,抬手敲了敲门,三下。
里头无动静,又三下。
“大清早谁他娘的敲门?老子揍死这王八蛋……”
门后传来粗犷凶狠的骂声,由远而近,乌璟适时后退一步,在大门被人猛地拉开时,先发制人:“屠爷,一早前来叨扰,晚生失礼了。”
“啥晚生不晚生的,能不能说人话……乌璟公子?”屠爷看清眼前人后,顿时没了睡意,脸上的凶神恶煞立时转为讨好的笑,“哪里哪里,不叨扰。”
在秦阳城开门做生意的,最不可得罪便是这位乌璟公子,他能助你生意鼎盛,一夜暴富,也有本事让你门庭冷落,一败涂地。
乌璟神色未变:“可否进屋再谈?”
“可以可以,公子请进。”屠爷忙不迭将他迎进屋,顺便踹了一脚门边睡得如死猪一般的人,低喊,“还不滚去泡茶来!”
下人猛然转醒,立马一溜烟跑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