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崽子一脸无辜,仿佛还在疑惑闻列为什么会生气。
我勒个去!
闻列低头指着它,手指不受控制地点了三点,怒道:“你今天给我说明白,为什么要把蛇肉弄飞?搞破坏?捣蛋?好玩?嗯?你家长谁?”为避免自己中途因为对方的毛绒天赋而节节败退,“变人!好好说话!”
毛绒绒不为所动,甚至还悠闲地拿尾巴扫了一下后腿。
闻列这个非兽人真是傻得可怜,连剧毒的无骨兽都能认错。蛇又是个什么东西?和无骨兽长得很像吗?
家长又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不过听到“变人”两个字,毛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低落了下来,有神的大眼睛都黯然失色。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亚知道,这个泠冰季过后,如果在暖季刚刚开始的那个神祭宴上,他还不能成功化形的话,就会被彻底打上原兽的标志,被兽神抛弃,流亡在无边无际的黑森林中,与野兽为舞。
就像白一样。
比残兽、半兽人还不如。
想到白,亚又是担心又是气愤。
因为祭祀下令不再庇佑一个迟迟不能化形的原兽,白在这个泠冰季开始时就被部落驱逐了。
但这个泠冰季太冷了,离开了部落,白根本就活不下来,所以白偷偷留在了部落周边的林子里,至少那里没有因为饿极了而格外凶残的野兽。
这个消息只有他、阿父和格叔叔知道,可昨天他去找白,白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他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了,死活不愿意再接受阿父和格叔叔找来的荆刺花根。
今天他本来打算再去找白,却路过这里的时候发现了好多的鸟!
它们被一个黑黑破破的东西“粘”住了,拼命在上面扑腾,却还是没办法挣脱。
亚瞪圆了眼睛。
口水都要把地上的积雪烧出洞来了。
他,他只是想要抓一只鸟看看,并没有想吃。
他有荆刺花根,也会送去给白一些,两人都不会挨饿的。
亚在他小小的心里这样道,像是希冀又像是决心。
毛团蔫蔫的,低着头,仿佛诚心诚意的认错模样,身体缩成一团黑溜溜圆滚滚的毛绒球,在被白雪覆盖的地面上格外醒目。
闻列不为所动,冷冷地看着对方,如果不是在心里不停地默念,这狼崽子在这里就是小孩子一样的存在,他相信,自己绝对控制不住要剁了这只吃了的心情。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弄回来的蛇肉就这么飞了。
闻列望向前方的鸟网,深深地出了口气,对方不肯变身,他不明白对方刚刚的举动是为哪般。
但至少他还不是一无所获。
熊狼崽子那近看更加毛绒绒的呆毛让他忍不住狠狠摸了一下,口中恶狠狠道:“下次再让我看见你,一定揍你!”
这孩子不知道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别是他的父母在不远的地方找食物,放小孩子在附近玩。
他并不想让自己的行为引起关注,只能咬牙忍了。
亚在头上覆上了一只手的时候呆了呆,那只手并不暖,冰凉凉的,也不大,比格叔叔的小好多,却让亚觉得胸口里闷闷的,有暖暖的东西划过。
自从阿父狩猎受伤,阿母抛弃他和阿父,回去了自己原先的部落,和别的兽人结为了伴侣,就鲜少有雌性摸他的头了,等到他迟迟不能化形,被断定为原兽时,大家每次看到他就更像是看到了火兽一样,纷纷离他远远的。
除了同样被断定为原兽的白,没有人再愿意跟他玩。
有多久没有被雌性讨厌的摸头,亚已经记不清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初那么讨厌的感觉,现在却一点也没有了。
他歪头看了看非兽人带着血点的脸,瘦弱得让人难以置信。
听说非兽人受了伤要吃一点草什么的,不能马上吃肉。
亚犹豫了一小下,最后还是跑到林子里,快快从一棵树的树洞里掏出两节荆刺花根,因为嘴太小,只好叼一节在嘴里,跑了两趟,才将两节荆刺花根弄到闻列面前。
两只爪子搭在上面,用鼻子拱了拱,拱到闻列脚下,仰头看着他。
闻列惊奇地看着这一切,有些迟疑地指指自己,“给我的?”
这狼崽子难道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狼崽子毛绒绒的脑袋立马点了两下,又竖起来看他。
眼神里是满满的期待,软软的,带着幼兽特有的天真无邪。
仿佛刚刚的大力水手不是他一样。
最后闻列用一只呖呖鸟和对方做了交换。
不是他想给,而是他不想占一只崽子的便宜。
他不是没脑子,依这幼崽对他并不敌视的态度来看,对方阻止他捕猎蟒蛇显然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
他不认为在这个普遍缺乏食物的地方,人们教养出的崽子会这样不珍惜食物。
只是接下来无论闻列怎么和对方沟通,人和狼的物种差距都不足以让闻列明白对方这样做的原因。
他只好作罢,打算以后再探究这个问题。
等对方叼着一只鸟颠颠地跑远,闻列才看向鸟网。
网上的鸟儿们耗尽精力,又遭受寒冷的侵袭,闻列去清理的时候,大都已经冻僵了。
他用一根找来的藤蔓将它们的爪子绑在了一起,又拉又拖总算赶回了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