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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我很清醒(2 / 2)


乔云烟这般模仿乔青澜是为了谁,简直呼之欲出。她不觉冷笑,且不说乔云烟模仿得像不像,便说乔青澜这个正品白月光尚在,又哪里轮得到乔云烟一个赝品?

乔青澜不知虞归晏所想,只是在她面前略略止了步。

闺秀们思及近几日听闻的谣言,皆是暗自凝了心神,注意着这般的动静,哪曾想乔青澜竟真的只是去问个好,完全没有要质问的意思,不过再想想也是,乔青澜能以何等身份质疑虞归晏?

闺秀这头没热闹多久,便来了人,请诸位夫人小姐去寿厅落座,想来是寿宴快开始了。

因着来的人多,乔老太君的寿宴设在宽敞的大院中,又特意搭建了一个台子,围拢了福寿。寿宴以氏族排序,女眷便紧随在家主身侧及身后席位上,大秦最显贵的四大世家及贤王、太子自然居于最前。

许是女眷先入席的缘故,虞归晏坐入席间时,视线中是清一色的女眷,但不过少顷,便有男子低醇的声音传来。

因着大秦男女大防甚严的缘故,不少闺秀闻得男子声音便微微羞涩地低下头,但同一时间又瞧见了宴席最前方那几个最为尊贵的席位,不由得想起了那几位龙姿凤章的殿下,一时间脸色微微泛起红晕,复又小心翼翼地抬了眼翘首以盼。

不多时,便见齐王与齐王世子先入了殿,齐王世子素来端方滟华,眉眼如画笔晕染的丹青水墨,隽永悠长,举手投足间风华尽显。

未出阁的千金皆是思慕的年纪,见着这般光风霁月的齐王世子,眼底或多或少地泛起点点渴慕,乔遥积更是看得忘记了收眼,直愣愣地望着齐王世子入了席。

虞归晏见状,不觉蹙了眉,她倒不是在妒忌些什么,她只是疑惑闻沉渊为何没来,不知不觉间,她已是把疑惑的目光投在了闻清潇身上。闻清潇许是有所察觉,微侧了眼眸,朝她清浅地笑了笑。

虞归晏避开那笑,状若懵懂地收回了视线,她实在不宜与闻清潇过多接触,闻清潇这个人太容易让人放下戒备,想要亲近。她分明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想嫁于他,可那日却还是在他的笑里鬼使神差地跟他上了斗琴台。

待得她饮了一盏茶,再抬眼时,便见一袭胜雪白衣的顾玄镜踱步了过来,他似乎没注意到她,目光仅虚落在前方席位之上,而跟在他身后的竟然是闻祁与长说。

重生至今,虞归晏虽是已见过顾闻祁,可那时他昏迷着,她又恍惚,根本没来得及好好看他,如今乍一看见长大成人的顾闻祁,她险些洒了茶盏中的茶,还是身侧的知香低声提醒,才让她略略醒了神,又怕人起了疑心,便收了视线。

但到底顾闻祁的突然出现让她乱了心神,她心不在焉地低头饮茶,以至于忽视了顾玄镜看她的眼神中那一闪而逝的欣喜。

两人各有心思,可一众闺秀的心思却惊人的相似,尽管镇南王已年过而立,还立过嫡妃,更是有一位嫡子,可那一身尊贵雍容的气度、宛若天人的容貌却是惹了一众情衷。

可镇南王虽是俊美无俦,到底周身威仪太重,叫人生不出亲近,心间陡生敬畏,便有不少闺秀转了视线,暗中打量着镇南王身后的镇南王世子。

与镇南王的深不可测不同,镇南王世子一袭玄衣,眉目精致如画,眼尾下点缀着一颗霡霂般笼了三两分烟雨轻愁的泪痣,略显苍白病弱的脸色平添了三分静谧悠远。

乔遥积不由得微侧了视线去瞧乔云烟:“姐姐,镇南王殿下来了。”

乔云烟早在镇南王踏进院中时便注意到了,一直默默地看着他,如今被自己妹妹点明,立时红了脸,四周打量了一眼,见没有注意到她们,这才压低声音嗔了一句:“胡说什么!还不住口!”

遂又收了视线,贪恋地仰望着已是落了座的镇南王,眼底是遮不住的思慕。思慕镇南王是什么时候起的呢?她永远都记得三年前赏春宴上那惊鸿一瞥,尊贵威仪的镇南王坐在落日亭中轻抚一曲《凤求凰》,风华无双。

自那之后,她便日夜思慕着,日日学着乔青澜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哪怕仅是侧妃,她也甘愿的。

虞归晏将姐妹二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心里止不住地发笑,不知是笑那姐妹二人,还是笑什么。

不多时,宾客落座毕,乔老太君也至了宴席之上,寿宴便开始了,虞归晏却是百无聊奈了,先前寿宴未起,还多多少少有些歌舞,现下寿宴起,依次呈礼,却是没了歌舞,但她一介痴儿,也轮不到她上去献礼。

无聊之中,她先是打量了席间众人一番,又把四大世家家主打量了个遍,只目光略过闻祁时隐有轻颤。四大世家除却闻氏、顾氏,便是君氏与管氏。今日君氏家主与管氏家主也来了。

魏王君临一袭玄色衣袍,高贵俊美,清冷神秘,却是威仪甚重,叫人不敢过多打量,可在低首垂目凝视向自己妻子时,那双清冷的眼中满是温柔。

反观魏王妃乔锦瑟,虽是承着魏王的体贴照料,也朝魏王浅浅笑着,可明显那笑有些心不在焉。

一侧的临安王管渐离一袭潋滟紫衣,一双深不见底的凤眸妖异异常,似能夺人心神,却是慵懒地倚靠在座椅上自斟自饮,只偶尔目光不经意间流连在魏王妃乔锦瑟身上。

虞归晏目光闪了闪,魏王妃与临安王?

她还待再看,可临安王却是倏地看了过来,微挑的凤眸凌厉异常。

虞归晏赶紧垂了视线,不敢再看,临安王好高的警惕性,她不过是粗略地扫了一眼便被他发现了,果然四大家主都武功极高。

没了可以打量的人,她便无聊地取了席上的瓜子,慢慢地剥起来,左右是无聊,用瓜子打发时间也好。

可在她剥了没一会儿之后,便有一盘剥尽了壳的瓜子仁送到了她面前,瓷碟旁的托盘上还摆着一个小锦盒,锦盒下隐隐是一张雪白的宣纸。

她抽出那宣纸,便见一行行云流水的字——仔细伤手,锦盒中之物可打发时间。

虞归晏诧异,这字颜筋柳骨,极其好看,但绝不是顾玄镜所书。那是谁?她诧异地扫视向周遭,闻清潇垂首剥瓜子的身影却是蓦然映入眼帘。

闻清潇!

她陡然一惊,手中的宣纸犹如滚过沸水,她烫得猛地松了手。

那厢,闻清潇却是又剥了些瓜子搁入瓷盘中,差丫鬟为虞归晏送来,抬首时见她一直看着他,怕入席时陡然对她笑,惊着了她,此刻便将眼神放得更柔和,示意她用席间的瓜子。

他既决定照料好她,自然打听过她的喜好与脾性,知晓她虽是心智有损,却是识得些字的,这才写了一张明白易懂的纸条给她。

虞归晏那厢还未有动作,一直注意着她动静的顾玄镜却是先沉了神色,深邃的凤眸中凝聚风雨。

下首的风间琉栩立时暗中传音:“玄镜,冷静些!”

他也看见了闻清潇与虞归晏的互动,若是顾玄镜在此时发难,太过不明智。虽然按他对玄镜的以往的了解,玄镜断不会这般失态,可事关虞氏,他不得不警惕些,以防玄镜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顾玄镜目光未从虞归晏身上移开,静默须臾,低笑道:“你放心,我现在很清醒。”

他清醒得很,清醒地知道今日一定要确认她是不是安乐。他的目光一寸寸流连于她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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