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来的毛巾不光司南自己用?不完,就连柴简三个都不用?买新的了。
“谢谢。”攥紧毛巾,贺湘擦了两下眼睛,才一?字一?句的说起了她的遭遇。
贺湘的父母都是高中老师,父母被下放后,她就跟着身体不好的祖母一?块生?活。后来祖母病逝了,贺湘就由着街道办安排成为一?名知青,下乡插队了。
下乡后她和其他刚刚插队的知青一?样,半点农活都不会干。吃不好,睡不好,在物资匮乏的地方过着勉强温饱的日子。但这?些都不是贺湘会嫁给?那样一?个男人的原因。
是那男人的老娘,也就是她后来的婆婆将她骗了出去,叫那男人糟蹋了她,事后这?对母子还逼得她不得不嫁。
如?果不嫁,他们就会举报她是女流氓。让她被斗,被游街,被更多的男人……后来怀孕了,迫于形势贺湘只能含恨嫁了。
女人遭遇了这?种事,在心态上就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了。明知道错不在她自己,可贺湘就是觉得直不起腰来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就认命了。
可那样品性卑劣的男人又怎么能够托付终身。
日常的打骂不说,就连她怀着身孕的时候也对她拳打脚踢,但凡她跟个男人说句话,都要怀疑她是不是跟人有什么不清不楚。
“……我一?共坐了四次胎,前三次是被他硬生?生?打没的,好不容易生?下了一?胎,就因为是个女儿,他们母子俩个就活活的将我的孩子溺死在了水桶里。”
说到这?里,贺湘的情绪再次崩溃的大?哭起来。可这?会儿别说贺湘了,就是静静的听着她讲述的其他四人也都不由替她难过起来。
司南看过的年代小说里也有写过这?种悲惨情节的,当时看小说时,只觉得气愤,可这?会儿听着当事人的亲身经历,却?叫司南悲从心来。
人心怎么可以这?么坏。
“这?两年,那母子除了照旧打骂我外,竟然又盯上了别的女知青……”
贺湘知道让那母子得逞了,她就会解脱。想到她破坏了那男人的计划后所招来的暴打,真疼呀,但她不后悔。
火坑里有她一?个就够了,踩着别人的尸骨往上趴,她做不到。
“恢复高考的消息出来后,我知道他们一?定不会让我参加高考的,所以我就装做不感兴趣的样子悄悄准备着。后来那男人为了‘奖励’我,还过继了他的侄子叫我带子。”
之前就说了,贺湘的父母是高中老师,从小对贺湘的教育就非常上心,所以贺湘的基础非常好。加之贺湘本身也是个会读书的,所以哪怕和其他人一?样没有多少?复习时间,并且还要偷偷复习,但仍叫她考上了京大?。
而且当初被她救了的那个女知青,也是个知道感恩的,在贺湘参加高考这?件事上,帮了贺湘不少?忙。就连贺湘来京城的路费都是那女知青帮忙的。
不然她一?个那样境遇的人,又怎么接触到复习资料,报名考试呢。
可惜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贺湘跑出来后,那男人就知道了消息,直接追了过来。
刚刚在教导处那里,那男人咬死不同意贺湘上大?学,还要带着贺湘回乡下。不过那男人却?是忘记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也忘记了现?在是什么时候。想要不顾贺湘的意愿带走贺湘,别做梦了。
在从贺湘那里了解了情况时,那男人时而狡辩,时而不知悔改的变相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情后,京大?这?边的工作人员们若不是素质太好,都特么想要跟他来段精彩的国?骂和正?宗的京式摔跤了。
人字一?撇一?捺,少?了哪一?笔都不叫个人,这?男人正?好就缺了两笔。
这?一?回,这?男人不光梦做不成了,他还享受了一?回特权待遇。不用?回村子了,也不用?等?候,京大?的教导员们在征求了贺湘个人的意愿后,找了有关部门,给?他们办了离婚手续。
同时有关部门还为这?男人的各种违法行为做了处置。
证据除了贺湘提供的,大?多都是他的自述……
……
在听完所有后续后,几人由衷欢喜京大?的讲理?和护犊子。如?果不是学校给?力,快刀斩乱麻,真叫那男人将贺湘带回去了,那人生?还有什么指望。
等?贺湘说完,司南看了看贺湘身上还带着鞋印的衣服,想了想将那套在村里时总有人来借的改良军装找出来给?了贺湘,“衣服都脏了,你先换下来吧。”
他们每个月都有二三十块钱的生?活补助,有了这?笔补助,贺湘在京大?的的生?活就不是问题了。而且今天?都3月18号了,只要再熬12天?,月初就发?补助了。
司南想到这?里时,其他三个也想到了这?些,正?想看看能拿出点什么帮贺湘渡过眼前难关的时候,宿舍的门就被敲响了。
原来是他们学校的老师在了解了贺湘的情况后,特意紧急筹措了一?份被褥饭盒等?物给?贺湘送到宿舍。
同时,老师还拿了十块钱出来,说是提前预支给?贺湘的生?活补助。
被褥和饭盒等?物都不是新的,但于贺湘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碳。贺湘抱着东西再次哭得不能自己。
仿佛要将这?几年的委屈都哭出来一?般。
这?几年,她过得太苦了。
幸好她没有放弃过自己,抓住了这?个机会。
等?学校的老师代表们都走了,宿舍里就又剩下她们五个人了。司南左右看了看,拿起贺湘的饭盒去水房刷了刷,回来又冲了碗油茶面给?没吃晚饭的贺湘颠肚子。
王淑贞见状,连忙翻自己的行李,拿出一?个铁质的饼干盒抓了把饼干递了过去……
司南暖水壶里的水这?会儿已经告罄了,见贺湘吃上东西了,又问了一?声谁去打水,便和刘佳一?块结伴打热水去了。
“在我插队的地方,这?种事...很常见。”打完水,司南与刘佳都不太想回宿舍,便拎着暖水壶在附近溜达,“有时候,‘知青’这?两个字就是原罪。村里丢了东西,最先怀疑的是知青。村里有什么扑风做影的事,第一?个被调查的也是知青。村里有谁被举报了,不用?查证就是知青干的。明明是那些男人对女知青动手动脚,最后被说不检点的还是咱们女知青……”那些年多少?女知青被人糟蹋了,有的窝窝囊囊的活下来了,有的直接客死异乡。
说起来,刘佳插队的地方风气非常不好,不但排外严重,还特别的敌视下乡的知青。
谁家丢了东西,村长总是不管不问的就带着村民来知青住的地方搜查。更过份的是村长还会以检查的名义?拦截知青的信件和包裹,大?大?小小的事情能逼疯一?个人。
“……”
司南一?直认为自己在生?产队的生?活过得安稳,除了空间和她自己,主要原因就是乌明三个护着她。但今天?刘佳的话却?叫司南不得不承认人文地域也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
如?果说之前司南还会怨恨老支书那些人,但听了刘佳的话后,司南便觉得她下乡的地方其实还不错。
好不好的,真还得靠对比。
想到一?到生?产队就照顾他们,手把手教他们干农活的王铁柱和桂芝。虽然后来因为吕时业,他们渐行渐远,但不得不说的是多亏了有他们的帮忙,四人才会以极快的速度安定下来。
还有莫三婶子,司南必须承认这?位婶子对她很友善。没亲没戚的,那样就不错了。司南知道长子的死一?直是莫三婶子无法释怀的痛,所以当村子里隐隐约约传出她知道拖拉机会翻车的流言时,莫三婶子心中起了芥蒂,也是人之长情。
其实现?在想想,站在莫三婶子的角度想这?事。她未尝不知道司南无辜,不过是悲痛的一?百种表达方法罢了。
还有老支书,他其实也不算有多坏。只是能伸能屈的性子下藏着一?颗掌控欲旺盛的心。
村子里的其他人,除了个别几个,认真算下来他们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坏人。
都是一?些随波逐流的普通人罢了。
想到这?里,司南叹了口气,还是决定过阵子便将她手里那份教案寄回三友村。
就当是...好聚好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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