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次一说话，他又让母亲伤心了。
祁献锁紧眉头，手掌也相互握紧，焦虑地埋下头。
正是祁献这般郁闷的模样，让孟追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沉默下去了。
就算会被祁妈妈讨厌，他也不能再把自己当成一个旁观者。
他往前坐了坐，把纸巾盒递到了祁妈妈的手边。
“阿姨。”孟追小声叫了一声。
陡然听到孟追的声音，意识到还有外人在场，祁妈妈的啜泣声一滞。
孟追咬了咬下唇，继续轻声说：“阿姨，您别哭了。”
“我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不足，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好好改的。”孟追看着祁妈妈的眼睛，语气很真挚。
祁妈妈擦了擦眼睛，放下手，看着孟追：“孩子，你挺好，没有什么不足的。”
孟追把自己放在低处，先道了个歉，却让祁妈妈有些于心不忍起来。
她看着孟追，真觉得这个孩子很让人喜欢，甚至如果孟追是个女孩子，她还会担心祁献配不上孟追。
可孟追是个男孩子。祁妈妈轻声叹了口气。
“我很喜欢祁献，其实，他也是我的初恋，”孟追手抓着衣角，心里其实很紧张，但是这些话他不能不说，“我爸妈也已经知道我们的事儿了。”
听到孟追说起自己的父母早已经知道，祁献和祁妈妈都惊讶地抬起了头。
“他们挺支持我的，而且他们觉得，就当作自己有了两个儿子也不错，”孟追深吸了口气，又继续，“我相信我和祁献，不会比别人家的儿媳妇差，您说是吗。”
孟追这句话却意外地劝服了祁妈妈，她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这倒是，我也相信……”
“我想和祁献一块儿，好好照顾您，”孟追紧张得手直发抖，牙齿也在打战，他咬了咬牙，勉强把话说完了，“希望您，不要嫌弃我。”
孟追这副模样看在祁献眼里已经心疼得不行了，他伸手轻轻握了握孟追的手指，低声说：“行了，不要再说了。”
接着祁献面向祁妈妈：“妈，很抱歉。”
祁妈妈抬头看着他，他接着说：“如果你不同意，我跟孟追会一直等，但我们，是不会做出改变的。”
祁献这句话仿佛是一种威胁。
但其实，这是他心里最真实的声音。
他不希望母亲抱着不切实际的希望，也不想因为想要维护眼前一时的平静而说出谎话。
祁妈妈没有再流眼泪，她怔怔地看着自己儿子，仿佛已经明白了他对此有多执着。
就在这时凌学磊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客厅里的气氛，对祁妈妈说了句：“咱们该回去了，不早了。”
“哦，是不早了。”祁妈妈惶惑地站起身。
祁献和孟追也站起身。
他们送祁妈妈到门口，凌学磊却抵着门说了句：“送我们到楼下吧。”
孟追马上点头：“好。”
从十七楼到负一楼停车场，坐个电梯几分钟的功夫便过去了，而且三个大男人加一个妇人搭乘一个电梯，还刚经历了一场不愉快，气氛颇为诡异。
孟追在电梯下降的过程中都没有说话，在电梯停下时，孟追用手挡着门，小心地让祁妈妈走出去。
等祁妈妈走出电梯，孟追往外迈了一步，两眼望着祁妈妈的背影。
他很想跟祁妈妈再说句什么，但他手心里全是汗，声音也发不出来。
直到有人在他身旁握住了他的手。
孟追抬头看了祁献一眼，忽然就有了勇气，大声对已经走到车子旁边的祁妈妈说了声：“阿姨再见，注意安全。”
祁妈妈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他们，她看到孟追和祁献站得很近，手和手紧握在一起，而祁献看着他，眼神很平静。
祁妈妈犹豫了一下，但仍微微举起手，朝他们挥了挥，接着转身上了车。
孟追等电梯门关上才彻底松懈，他趁电梯里没有其他人，扑上去抱着祁献，嘴巴直哆嗦：“我刚才好紧张，真的特别紧张。”
祁献抱着他靠在墙壁上，低笑了一声：“我没感觉你紧张。”
“真的？”孟追抬头，“我连牙齿都在发抖。”
祁献瞄了一眼电梯门上的数字，低头吻住了孟追的嘴唇。
“没有啊，”祁献松开他的时候笑着说，“现在看起来挺好，刚才也挺好。”
孟追眼神迷蒙地被祁献拉着走出了电梯。
“我没想到你会跟她说那些话。”走进家门，祁献单手拥着他，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脸颊，“怎么突然这么有勇气？”
“我其实，”孟追咽了咽口水，“是依葫芦画瓢呢。”
“嗯？什么意思？”祁献挑了挑眉。
“我当初出柜，就是和我爸妈这么说的，我爸妈很好对付，我这么一说，他们就心软了。”孟追说着，又绞起了手指，“但是我不知道阿姨究竟有没有被我说动……”
祁献想了想：“她确实很喜欢你，你从厨房走出来之后，她一句重话也没再说。”
“真的？”孟追兴奋不已，咧开了嘴，“阿姨是不是也能很快就接受我了？”
“比起她接受你，我反而担心另一件事。”祁献拉着孟追在沙发上坐下，靠着沙发微皱着眉头。
“什么事？”孟追靠过去抬头看着他。
“你是不是已经跟你爸妈说起过我？”祁献难得露出困窘的神色，“我担心，他们看到我之后会不会……”
祁献自认为不是个容易让人喜欢的人，尤其在与陌生人打交道方面，他比孟追差了不止一条街。
“不会啊，”孟追睁大眼，“我早两年就跟他们说起过了，上次我妈来这儿不是见过你了么？她对你可喜欢了。”
“早两年你就……”祁献感觉自己脸上轰了一声，“跟他们说过我？”
“我不是说过么，我那时候就已经喜欢你了，”孟追脸红地缠着祁献的手指，“我就跟我爸妈说过这事儿了。”
祁献伸手揉了揉额头，竟无法想象上一次和孟妈妈匆匆见过的那一面，孟追会是那样介绍他。
孟追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令人难以置信，靠在祁献怀里享受着来之不易的甜蜜。
但没过多久，他就惊慌地跳起，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着急忙慌地朝房间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叫：
“完了，快到12点了，要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日万最后一天了。小天使们要回学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