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破一直知道胥宏宇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怎么朝这个方向去努力。
这是姜破最佩服他的一点,但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姜破还是愣了一下。
他皱眉说:“认真的?”
高中休学去打电竞,这对普通人来说简直想都不敢想。
也许是长辈们传统的观念根深蒂固,觉得上学读书就是唯一的出路,就算现在电竞行业在国内也逐渐崛起了,大部分家长还是不会理解并同意让自己孩子放下学业走这条路。
胥宏宇说:“认真的。”
“叔叔阿姨应该不同意吧。”姜破说。
“嗯,他们能同意才奇怪不是吗?”胥宏宇笑了笑。
“也是,毕竟你妈天天盼着你给她考个清华北大呢。”姜破也忍不住笑了。
胥宏宇的妈妈是个典型的望子成龙型家长,胥宏宇从小就是好学生,虽然中考没发挥好,但也不妨碍他成为一个天才。
某次,胥妈妈知道胥宏宇和姜破裘顺他们几个年纪倒数玩在一起,还非常不满,觉得他们会带坏他儿子,所以那之后,姜破和裘顺就不在胥宏宇爸妈面前出现了。
“我跟他们说这个决定的时候,他们差点在家里打起来。”胥宏宇说。
“打你?”姜破转头看他。
“不,互相打对方。”胥宏宇似乎是想起了那个画面,眼角带了点细微的嘲讽,说道,“我妈嫌我爸天天出去喝酒打牌,不管儿子。我爸觉得我妈天天瞎管我,还把我带上了歪路。”
姜破没说话。
这么一看,好像每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都会因为这样那样的事而闹得不可开交。
“家里不同意,那你打算怎么办?”姜破问。
“不知道。”胥宏宇仰起头,望着湛蓝的天空轻声道。
不知道这个词他很少说,因为觉得说出来也没什么意义,只是徒增烦扰罢了。
况且他也很少会有“不知道”的情况出现,但这次,他是真的有点茫然。
对于家庭的茫然,对于未来与梦想的茫然。
他现在甚至只敢躲在学校,好像只要不回家,就能不去面对那些是是非非。
“其实有时候我挺羡慕顺子的。”胥宏宇说。
“羡慕他什么,人傻福多吗?”姜破问。
“大概吧。”胥宏宇笑了笑,“像他那样天天傻呵呵的,脑子里装不下什么烦恼,也挺不错的。”
“这事儿要保密么?”两人在操场安静待了片刻,姜破问道。
胥宏宇摇了摇头,说道:“用不着了,我先前不说也是因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谢谢你,破哥,全说出来后感觉舒服多了。”
姜破:“谢什么,你就这点不好,既然羡慕顺子就多和他学学,别什么事儿都藏心里,跟你烊哥似的,全得靠我猜。”
他单手一撑,跳下横杆,插着口袋就要往教学楼走。
胥宏宇跟在他后面,说道:“破哥。”
姜破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胥宏宇说:“虽然我知道这话说出来你可能会不高兴,但出于朋友的立场,我还是想问你一句。”
“问。”姜破说。
“你和宁烊真的打算以后也在一起吗?”胥宏宇问。
“废话,不和他在一起还能和谁在一起?”姜破挑眉。
“我知道你肯定是认真的。”胥宏宇说。
这点毋庸置疑,每次姜破和宁烊在一起,目光都像黏在他身上似的。
胥宏宇从未见过那样的姜破,鲜活而火热,仿佛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因宁烊而活跃。
“那他呢?”
胥宏宇站在横杆旁,锐利的视线与姜破对上,两人僵持了一瞬。
“他也是。”姜破说。
原本他可以更加笃定地说出这三个字,只是在开口的刹那,姜破眼前猛地浮现出宁烊在他面前接二连三的眼神躲避。
不知道宁烊自己有没有察觉,反正姜破从很早以前就发现了。
一旦觉得心虚或者说谎,宁烊的目光就会下意识往右飘,给自己加以心理暗示。
而每次当他提到关于未来上大学的事时,他都会出现这个反应。
他真的有考虑过他们的将来吗?
他真的打算以后都和他在一起吗?
姜破一直觉得自己非常相信宁烊。
他怎么能够怀疑宁烊对他的感情呢?毕竟他们曾那样亲密过。
然而姜破知道,自己心中某块透明玻璃因答案的不确定而产生了淡淡的裂纹,并在胥宏宇不加掩饰的问话下慢慢绵延开来。
“如果是这样,那就当我没有问过那个问题,抱歉破哥。”胥宏宇说。
“嗯,没事。回去吧。”姜破答得略显心不在焉。
话音落下他就转身往前走,甚至没有回头看看胥宏宇有没有跟上。
期中考试结束后的第二周周四下午,全体高二年纪举行家长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