缉察司了安排两人的身份、船货,又打探到水匪的行动消息,才让慕春他们驾船至水匪巡逻的地方,正好被“打劫”回去。
慕春原本考虑过借着这两个身份混进匪窝,但首先搜身那一关就不好过,且明来不如暗往,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总要受到管束,还不如悄悄进去,见机行事。
船渐渐入了鹿泽,来往船只变得多了起来,水底下也开始能看到些暗桩。
很快,船在鹿心岛的码头停下——鹿泽之所以称作鹿泽,是因为其中有五座大岛,形如麋鹿。
这五座岛分别是鹿头岛、鹿心岛、南蹄岛、北蹄岛和鹿尾岛。
鹿尾岛处在鹿泽和鹿尾河相接之处,鹿尾河也因此岛得名。
鹿心岛是寨主赖雄的居处,其余四岛分别由赖红霜、孙志、彭刚、蔡甸中四大岛主管辖。
赖红霜是赖雄的亲姑姑,管鹿头岛,蔡甸中是他拜把子兄弟,管鹿尾岛。
而孙志和彭刚二人是老寨主的义兄弟,赖雄虽叫他们一声叔叔,却并不信任他们,这两人分别掌管南蹄和北蹄。
所以鹿泽势力大致分为两派,赖雄、赖红霜、蔡甸中为一派,占据上风,孙志彭刚为一派,实力稍弱,明面上要尊赖雄为寨主。
刁二是赖雄的人,所以船停在鹿心岛的码头,码头上当然不止他的船,还有几艘刚被劫回来的商船。
慕春觉得有些憋气,她比司河早下水,此时早已超过一刻了,虽新学了运气的法门,也禁不住憋这么久。
她想把头探出水面吸口气,可水面飘着的船太多,又怕露了行迹,正难受时,嘴里被塞了个气囊,这气囊来得及时,让她缓了过来。
气囊是司河塞的,在慕春看过去的时候,他冲她眨了眨眼。
慕春震惊又羡慕。
啊,他的睫毛长得可以在水里飘。
我也想有那么长的睫毛。
水下的光线很昏暗,但他俩靠得很近,所以能看清彼此的表情。
司河不知道慕姑娘的眼神为什么突然变得火热,难道她突然发现我是个非常可靠的男子了吗?
他心里很高兴,忍不住笑了起来。
慕春看着他的笑,莫名其妙也受到了感染。
但这里可不是什么安全地方,司河面色忽然一变,伸手揽住慕春的腰,他的手结实、沉稳、有力,令人感到非常可靠。
慕春会意松手,任由他带着在水底翻了个身,就像两条灵活的大鱼在嬉戏。
他们扒在船侧,隐隐看见远方有数人在水下活动,一个双手被反绑的女孩子被人从水里捞了上去。
鹿泽水匪都通水性,在水中往来时如履平地,幸而他们先前避得快,才没叫人瞧见。
倒不是说怕了这窝水匪,就算暴露了身份,这两人也有信心在守卫森严的鹿泽全身而退。只是他们来此主要是为了摸透鹿泽的布防,不能打草惊蛇。
那被捞上去的女孩是前头一艘商船上的,也是刚被水匪劫回来,她叫阿多,打小亲娘就去了,跟着舅舅舅母讨生活。
阿多舅舅是个绸缎商人,走南闯北,因见阿多渐渐大了,不愿她在家吃白饭,所以将她带出去做事。
可就是这么不走运,她出来的头一回,就遇到了水匪。
他们一群人被捆在一处,瑟瑟发抖。
阿多舅舅压低了声狠狠骂道:“你这个丧门星,没出生就克死亲娘,我好心给你口饭吃,把你养大,却又来克我。”
周围的几个车夫杂役也面露不善的看着这个小姑娘,他们不敢去恨抓他们的水匪,只好欺软怕硬,把怨气撒到小姑娘身上。
阿多任由他们责骂,不敢吭声。
她舅舅又说了:“这是你惹出的祸事,要不是你带了灾,我们怎么会被水匪抓到?你给我听着,舅舅待你不薄,你舅母也很疼你,你要讲良心。”
他顿了顿,可能是仅有的一点良心在作祟。可是很快,那点良心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了。他费心费力的养了这么一场,难道她不该报答他这个舅舅吗?
“你去好好伺候大王,把他们伺候满意了,好把舅舅放走。放心,你是我的外甥女,等舅舅脱了身,筹到钱就来赎你。”
连傻子都知道他这是一句哄人的空话。
阿多年纪虽小,人却不傻。她在舅舅家长大,早知他是什么样的人,会回来赎她才有鬼。
她说:“舅舅,我不会去的。”
阿多舅舅大为恼怒:“没良心的死丫头,老子养你这么大养出个白眼狼。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阿多说:“舅舅,我在你家长大,却没花过你的钱。我娘生前留了田铺,现在都在你名下,我爹每年也要送钱财来供我生活,他给的那些钱,够我花用,不消舅舅再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