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江宁哲侧首,看见了班长季惊年一贯冰冷的脸庞。
季惊年的手机屏幕上,闪着和自己手机屏幕上相似的群消息。
江宁哲忍不住往季惊年旁边挪了挪,这一挪,就看见季惊年手掌挡住的,还没发出去的消息。
【今天是她生日,我买了生日礼物等在她教室门口,她看了一眼礼物,然后就跟我提分手。她是她们班的历史课代表,跟我说她是因为喜欢历史才去竞选课代表的,可是为什么收到我送的《中国通史》《华夏上下五千年》《高中历史辅导资料》会摔书走人?】
江宁哲一时没忍住:“噗。”
这下,本来静静的捧着手机神游的季惊年回过神来,不动声色的朝江宁哲瞥来一眼,江宁哲瞬间坐直了身体。
季惊年气质清冷,常人总会先越过他的好皮囊,率先感受到来自季惊年周身散发出来的冷意,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为他平添一份儒雅文秀,可偏偏季惊年眼睫浓密且长,像一把小刷子,眼尾有道微翘的弧,看上去像是画了眼线,一眼扫过来,凌厉又漠然,叫人难以亲近。他担任班长以来,班上学生漏交、迟交作业的情况几乎没有发生过。
哦,江宁哲是个例外。
季惊年平日里对谁都爱答不理,唯独提起江宁哲,才能让这位班长大人变脸色。
那是高一新学期第二天,江宁哲带着满身的火锅臭和酒臭来到季惊年面前,形象宛如流浪狗,却笑容可掬,露出一颗小虎牙,“班长,我的寒假作业被当做火锅底料下菜了,你的借我抄抄呗。”
换做谁都会对他印象深刻的。
当时的季惊年想:你怎么不把自己当做火锅底料煮了呢?
打那以后,每每江宁哲出现在季惊年面前,季惊年都会闻到一股如影随形的火锅臭混合酒臭,弄的他一度对火锅产生了心理阴影。
那可真是太臭了。
当下,坐直了的江宁哲还想吊着眼睛去瞥季惊年的手机屏幕,却见季惊年手掌一翻,把手机收起来,起身欲走。
江宁哲忙道:“班长,想不到你也被分手了啊!咱们交换交换心得咋样?没准还能……”
季惊年脚步一顿,回头凉凉的一剜江宁哲,反问:“有用吗?”
大家都是被女朋友甩了的人,交换什么狗屁心得。
三百六十五度被甩心得还差不多。
江宁哲从季惊年的眼神中读出潜藏信息,嘶了一声,舌尖抵住上颚,难得没有反驳。
在这一天,高二三班的学霸和吊车尾,同时喜提前女友X1。
真是个令人悲伤的故事。
季惊年离开后,陶荣、杨晟找到了江宁哲。
“哲哥,老师让我们集合,说要选篮球赛的人选。”
每年十月国庆放假回来,兴荣市都会举行市内高校篮球联赛,借此机会推扬体育精神,并给闯入四强的高校颁发奖励。市内篮球联赛一般就是几大高校之间的校队竞争,然而德宁高中没有招收体育特长生,因此每一年参赛的队伍都要从校内选拔,除高三外,其余班级各派出一支队伍进行比拼,每个班级之间又会提前筛选人员。
自诩运动健将的江宁哲自是不会错过,早早报了名,他觑准了小前锋的位置,谁也甭想从他这儿撬走这个位置。
陶荣擦了擦汗,口唇干裂,窘迫的开口道:“哲哥,老师说这次报名参加的人一共就六人,只有你报的小前锋有竞争。”
江宁哲掸开落在膝上的树叶,一脸轻松的问:“谁这么没眼力劲儿啊,敢跟你哲哥我抢……”
“是季惊年。”
距离体育课下课还有十分钟,体育委员连城带着高二三班的学生来到球场边,季惊年与江宁哲自动进入球场。
场边,江宁哲的俩小弟正为他摇旗助威,只是不怎么同心同力。
“哲哥必胜!”
“哲哥最牛!”
“哲哥威武不屈!”
“哲哥干他!”
“……”
杨晟:“诶咱能统一一下吗?你跟我喊行不行?”
陶荣不服:“凭什么不是你跟着我喊。”
“因为你喊的没气势,low。”
陶荣:“你……”
江宁哲一个头两个大:“行了闭嘴!”
两人立马安静得像两只鹌鹑,夹着手臂,瞪大眼睛,立在场外一动不动。
江宁哲望向季惊年时脸上又挂起了笑容。
“班长,篮球不长眼,不像你有四只眼,万一我一会儿砸了一只可如何是好呀?”江宁哲笑得眉眼弯弯,一颗虎牙露的恰到好处,少年的憨气与张扬完美的糅杂在一个人身上,令他无形中与人贴近了不少。场外已经有不少女同学开始捂嘴小声惊呼了。
可季惊年是个冷热不近的,旁人对他热忱也不过热脸贴冷屁股,旁人对他冷淡他也不觉有什么。
闻言,季惊年先是淡淡一扫场外,随后摘下眼镜放在一边的台阶上,“眼镜是平光的,没有度数。”
再抬头,往日里被镜片遮挡的冷光再无阻挡,如长箭,气势如虹的对着江宁哲的心头射了一箭。
连城将球丢给季惊年,季惊年却转手扔向江宁哲,摊开手掌,朝江宁哲轻轻一招,神情仪态仿佛是那古代游侠,守礼克制。
他微微启唇,对江宁哲发出挑战的邀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