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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镇国寺内(1 / 2)


萧霈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尼姑庵,可李氏最后的话还是还是落在她心上。

有意思的事和她想见的人?

萧霈云知道,李氏用的不过是激将法,她强忍着心中好奇不去想,可是越忍耐,好奇心就反弹的越厉害,她对京城诸事不闻不问,不是不想知道,而是害怕知道,李氏最后那几句话,无疑打开了她心上的闸,所有思绪便如洪水倾泻,她所指的人到底是谁?

十五那天,穆武侯府门口车辆纷纷,人马簇簇,陈归云着一身冠服,由金嬷嬷扶着,小心登上前面的四人大轿,霍承玥与霍承念则上了后面华盖马车,数百银衣卫在首尾开路,浩浩荡荡,好不气派。

陈归云刚一坐稳,便朗声叫道:“风将军!”

风淮来回巡视着,闻声回头,见陈归云朝他招手,便打马过来,低头问道:“夫人有何吩咐。”

陈归云理了理绣纹袍面,笑问道:“风将军,今日大典怎么不见侯爷?”

风淮皱了皱眉,侯爷自己没说,他的行踪自己又怎敢擅自透露,他朝陈归云拱了拱手,低头回道:“属下不知,侯爷行踪向来隐秘,夫人还是不要多问了。”

陈归云脸色一僵,复又笑了笑,说道:“风将军,我无意探听侯爷的行踪,只是如此大典,贵妃娘娘也会亲去,侯爷晚到只怕不妥!”

“侯爷未曾交代,属下确实不知,马上要启程了,还请夫人安心!”

风淮说完,躬身朝她一拜,便打马离开。

陈归云脸色沉了下来,在这侯府生活了七年,跟他之间却始终隔着什么,外人看起来风光无限,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过是他在后宅安置的一个女人罢了,除了那些个婆子丫鬟,这些银衣铁卫,她是半点使唤不动,一个个嘴上喊着夫人,其实又哪里真把她当正经主人了。

金嬷嬷瞧她神情,握住她的双手,叹息道:“侯爷他向来如此,夫人又何必自己找不痛快呢!”

“嬷嬷,我就是气不过,七年了,便是养条狗也该生出几分感情,为什么他从不与我亲近,便是同行也不肯,我真是……”她越想越气,话没说完,便将脸扭至一边。

金嬷嬷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自逐风苑那个来了以后,您就越发沉不住气了,其实要老奴说,您大可不必跟她较劲,侯爷上次已经说了,她不是妾,只是府上的客人,说明侯爷没那个心思,再说了,你看这次,这么隆重的大典,侯爷都没让她去,夫人且宽心呐!”

此时车已启程,陈归云又怨恼了几句,便也随风散了。

萧霈云乔装作侍女,随行在队伍最末,她也是昨天才想起,马上要到冬狩的时节了,此前都要先行祈福仪式。按照以往的经验,这种大典,来的都是高官重爵,宫里也会派人前来,届时封山封寺,守卫森严,若非她早早做了准备,今日恐怕只能窝在家里睡大觉了。

这镇国寺建在郊外,三面环山,宝相庄严。这一路行来,果然方圆五里地内,都有禁军巡逻把守,寺门口,还有许多王公大臣携其家眷侯着,乌漆漆黑压压的一片。

等了约摸一炷香的功夫,山下来了人,远远便能看见寿扇和皇幡,虽数量不足,却也气派非常,俨然半副皇帝銮驾啊!

随着仪仗越来越近,周围人都伏地跪拜,高声喊道:“叩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萧霈云心中疑惑,瞧着这阵仗,本以为这回来的该是皇后,怎么却只是个贵妃。

只听身旁两个侍女伏在地上低声道:“这贵妃娘娘真是受宠,还以为皇后娘娘崩了,今年陛下会亲自来,没想到今年竟派了贵妃娘娘前来主持!”

“这是不是说明陛下有意封贵妃为皇后啊!”

“那谁知道啊……”

原来皇后已经死了么?

她抬起头来,只见那銮驾中的女子一身华丽宫装,萧霈云离得远,看不清她的容貌,可依稀辨得出女子姿容妖艳,气质上倒颇似父皇从前那位渝贵妃。

她步下銮驾,从容叫起,便率先入了寺内。

接下来便是繁琐的祈福大典,和从前她做公主时没多大差别,萧霈云随下人站在一处,不甚起眼,她趁人不注意,偷了个懒,靠着旁边的大树打起了盹,自她来了京城,昼伏夜出,作息全乱了,如今晚上想睡也睡不着,只能躺在床上来回辗转,十分折磨人。

李氏叫她来瞧有意思的事,她还以为会看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结果什么也没瞧见。她迷迷糊糊地,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年,忽觉有人连声轻唤她:“施主,醒醒!”

萧霈云醒来,见身旁站了个笑眯眯的小沙弥,见她睁开了眼,笑道:“大典已毕,还请施主过后堂用斋。”

她放眼环伺四周,果然人群已经散了,萧霈云抬头看了眼天色,大约是晌午了,小沙弥一提,她也觉得饥肠辘辘,她站直了身子,说道:“还请小师父带路。”

“阿弥陀佛。”那小沙弥合十双掌,又道:“男女有别,女客们的斋堂在后院西北角上,小僧不便前往,施主还是自行去吧。”

萧霈云自然不能为难出家人,与他道过谢,便自行往后院去。那时皇家祭祀庆典,多在太庙,这镇国寺,她倒是没来过几回。

她一路往西北行去,越走人越少。萧霈云担心迷路,刚想找人问问,忽听东面的大雄宝殿传来争执,只听一女子尖声道:“你敢碰它一下,我今天拼了这条命也要你死!”

“我连你肚子里的都敢动,还会怕这个东西么!”这声音分外耳熟,听着就令人生厌,不是陈归云又是谁。

在穆武侯府里作威作福就罢了,这么重要的盛典,又跟谁起冲突了。萧霈云心中好奇,移步朝那大雄宝殿走去,她侧身躲在门外,往那殿中看去,只见正殿中央供奉的是地藏王菩萨,地藏菩萨发愿在地狱和其它六道誓度众生,让众生都能离苦得乐,所以菩萨金身旁,供奉的是一个又一个的灵牌,日日夜夜聆听菩萨讲经,以求超脱。

陈归云正面向门,一只手里拿着一灵牌,不知是谁的,另一只手扯着跟她争执女子的右腕,那女子着妇人打扮,背对于门口,看不清样貌,她冷笑着看那妇人,说道:“怎么,还想来抢,你已经流过一个孩子,这个也想搭上么?”

陈归云说着,手上又用了几分力,只听那妇人嘤咛一声,强忍着疼不肯再出声。

萧霈云瞧那妇人,腹部微微隆起,果真是身怀六甲,不过她身形消瘦,并不明显。

那妇人又气又怒,粗哑着嗓子,颤抖道:“菩萨面前,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我自然相信,你毁人姻缘,失掉一个孩子,可不就是报应么。人都已经死的透透的了,你还假惺惺地缅怀给谁看!”

她说着将那灵牌高高举起,眼见陈归云运力,要将那牌位摔下,那妇人急道:“你敢!你敢动她,穆武侯不会放过你的!”

陈归云闻言一愣,冷笑道:“呵,世人皆知,我家侯爷与她不共戴天,你胆敢在此供奉废帝余孽,已然是死罪,莫说是我家侯爷,便是去贵妃面前争辩,我也不怕!”

废帝余孽,这人供奉的莫不是自己的亲人?

陈归云说罢,便将那牌位恶狠狠地掷下。

“啊——”那妇人惊呼一声,不顾自己腹中的孩子,便向那牌位扑去,她转脸的一瞬间,萧霈云看清了她半张脸——

溶月!

几乎是下意识的,萧霈云冲了出去,伸手去抱倒地的溶月。溶月接到那灵牌,紧紧抱入怀中,认命地往地上倒去,可没有感觉到冷硬的地板,便看到一双手接住了自己。她侧脸去看那手的主人,蓦然睁大了眼,是——

公主!

萧霈云扶溶月站起,这才看到,她怀里的灵牌上书“先主人萧氏之灵位”几个大字,写的如此隐晦,可溶月的主人不就是她么!

居然是自己的灵位!

溶月张大了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了看怀中的牌位,又看了看眼前的人,只当是地藏菩萨保佑,公主显灵了,眼泪霎时盈满眼眶,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看到她,溶月嘴唇抖得厉害,半晌说不出话来。

萧霈云扶她起来,替她擦去眼泪,轻笑一声:“可要小心孩子,都嫁做人妇了,还这般不懂照顾自己!”

那玉白的手指带着体温轻轻扫过,溶月一愣,她颤抖着抬起双手包住萧霈云的,手心触感踏实温暖,是活生生的人,巨大的惊喜涌上心头,溶月不觉又哭又笑:“是你,真的是你!”

陈归云乍然见人闯入,先是惊了一跳,一看又是逐风苑那个,随即沉下脸来,厉色道:“又是你,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萧霈云替溶月擦完眼泪,又拍了拍她的手安抚过,这才转头看向陈归云,她双眼一眯,两步逼近,陈归云登时有些害怕,她那双眼睛,迸发出浓烈的怒意,是她不曾见过的骇然,她后退一步,惊道:“贵妃娘娘在此,你敢……”

萧霈云抬起手,左右开弓甩了她两个耳光,陈归云大叫一声,捂着自己的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萧霈云。

陈归云挨了打,惊怒交加,眼看萧霈云步步紧逼,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她不由慌乱起来,金嬷嬷此刻不在身边,她毫无助力,眼下只有自救了。

惊惧之下,她莽起身子撞向萧霈云,萧霈云侧身一躲,孰料陈归云只是佯装攻击,趁着空档便要夺门而逃。

溶月眼疾手快,在她出逃之前,闪身关起了殿门,萧霈云自身后扯住陈归云的衣领,用力一甩,便将她甩至地上。

溶月要上来帮忙,萧霈云喝道:“站远点,别伤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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