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连一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
放任自己躺了会儿，等澎湃的情绪退散一些，他摸出手机，习惯性的打开和颜棠的聊天页面。
他想说点什么，宣泄一下突如其来的挫败和沮丧，可打出了几个字之后，看了眼时间，又慢慢删掉了。
夜深了，让她好好睡觉吧。
有些苦，只能自己一个人尝。
……
第二天。
苏铭找遍了整个学校，问这个问那个，一番周密推理之后，才确定死对头今天的活动范围。
听说死对头心情似乎不好，他有点乐了，兴冲冲的扑过去逮人。
学校绿化很好，除了植物园，高一教学楼前面一大片都是各种花木。
还有一座九曲十八弯的石质长廊，边上种了几棵老紫藤，在夏天也算一景。
现在快冬天，紫藤连个黄叶子都莫得了，光秃秃的全是藤蔓。
周鸣霄就在这长廊又宽又矮的栏杆上，躺尸。
他枕着双臂，长腿微微曲起了一点，闭着眼睛。
睡没睡着不知道，但苏铭看着觉得，搁这睡觉是真不舒服，冷风呼呼的刮呢。
这位果然是心情不好。
苏铭居高临下地俯视了一番，发现对方脸色有些发白，眉心还皱着，眼下两个黑眼圈，像是碰到了什么烦心事儿。
苏铭还没来得及幸灾乐祸，周鸣霄已经睁了眼，黑眸冷冷一瞥，看他一眼，又合上了。
竟是一个字都懒得跟他说。
“喂，干嘛搁这装死？起来干架！”苏铭天性咋呼，有点莽，但很乐天。
当然，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死对头顶一张恹恹的司马脸，苏铭丁点的同情心都没有，倒有帮忙雪上加霜的想法。
“你打啊。”周鸣霄睁眼看他，声音很低，但还是带了点鼻音。
说完又闭上眼，懒得花一丝力气挪窝，动都不愿动，神情惨淡，薄唇苍白。
苏铭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厌世气息。
他摸着下巴啧了两声，倒有些奇了。
毕竟同学几年了，从没见过死对头这天塌地陷的鬼样子，属实稀奇。
苏铭想了一下，还真想不出来，除了几年前父亲意外去世之外，还有什么能打击到死对头的。
“哦哟，这是受了什么天大刺激？”
“你妈把你吊起来打了？”
“还是……被我妹分手了？”
苏铭一句句试探，渐渐向周鸣霄的痛脚踩去。
最后一句，让周鸣霄倏的睁开了眼，泛着血丝的黑眸中目光冷锐。
他像是一瞬间又恢复了力气，冷冷道：“说够了没有？滚！”
“还能骂人，有救，”苏铭挑了下眉，双臂抱胸，“我是来告诉你，别碰我妹妹！”
苏铭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她还小，又很单纯，你可能是玩玩，但她会当真。我不想她受到伤害。”
这就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虽然有时嫌弃傻乎乎的妹妹，但她也是真的甜，像个小天使。
周鸣霄茫然无焦距的目光看了他几秒，然后挪开视线，什么都没回应。
这份感情，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由于小心翼翼，他还没有用全力，似乎在等局面确定，才能开始全情投入。
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清楚会面对的危机。
所以，明明萌生出了一颗种子，他也没压制着，没让那幼芽冒出来。
没有开始，自然也没有结束，将来也不必为幼苗的夭折而悲伤。
周鸣霄忽然觉得，似乎很久没闻到那小姑娘身上的清甜香气了。
明明上次见面也没几天，可他就是觉得恍如隔世。
静默了半天，周鸣霄才嗓音微哑的缓缓开口：“我和她没有关系，什么都没有。”
没有告白、没有确定，自然也不算男女朋友。
苏铭才不相信，罗列了一串罪证，证明：“反正你就是对她有想法！有想法也不行！”
周鸣霄看都懒得看无理取闹的苏铭，恹恹又闭上了眼，拉低了帽子，遮了大半张脸。
他是真的困，昨晚一夜没睡，脑海里一团乱麻。
安静了好一会儿。
苏铭还没走，盯着颓靡、自闭的死对头看。
一阵冷风吹来，苏铭抖了一下，嘶了声：“不冷啊你？”
脑阔有泡吧，在这里吹冷风！
周鸣霄没理他。
苏铭想走又犹豫，这会儿生出了一丝钝钝的恻隐之心，说：
“你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对方脸色实在可怕，像要猝死，苏铭可是很惜命的。
周鸣霄正混沌着，过了几秒才开始思考，感觉医务室的确是个睡觉的好地方。
又听苏铭问：“还能走吗，不会要我背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