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远第一天,相安无事,林渺从早睡到了晚。
除了晚上放学时,发生一点意外。
最后一堂课结束,宋逸辰准时打来电话,林渺满心欢喜地以为,宋逸辰会催促他离校,他在校门口等他回家,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宋逸辰满怀歉疚、语气温柔地告知:“阿渺,我还在跑通告,我让乔牧来接你,行吗?”
不等宋逸辰反应,林渺立刻挂断电话,短信回复他:不行。
教室里的人差不多走光了,大部分回家,小部分留校生结伴到食堂用晚餐,他们三三两两勾肩搭背地离去,没人关注林渺,蒋艺文同他道别后也跟着闺蜜走了。
空旷的教室略显冷清,林渺睡饱觉,困意全无,坐在座位上发呆。
他挂掉宋逸辰的电话,发送那条短信后,宋逸辰便再无音讯。
林渺百无聊赖地摆弄手机,宋逸辰在他手机下载了两个小游戏,供他无聊时自娱自乐。
一个是开心消消乐,还有一个是数独。林渺戳开数独,不用纸笔,飞快地填写完第一关。
也许等了半个小时,也许更长时间,宋逸辰打来电话,林渺手一抖,不小心按了挂断,他皱紧眉头,索性没几秒钟,宋逸辰再次来电。
林渺接通。
宋逸辰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急,他正在赶路,呼吸急促,就像剧烈紧张下颤抖的声音:“阿渺,你在哪儿?还在学校吗?我现在就赶过来,你往校门走,我来接你。”
林渺抓起空无一物的书包,埋头疾步走出教室。
他们班距离左侧楼梯较近,林渺理所当然转向左侧,左侧走廊尽头是卫生间和杂物间,林渺路过时好巧不巧,听见杂物间中传来重物砸门的顿响。
杂物间的门上镶嵌着巴掌大的方玻璃,通过玻璃可窥其中景物。
林渺吓了一跳,猝然抬眼,与方玻璃中那双眼睛四目相对。林渺后退半步,杂物间中的眼睛也愣住了,和林渺大眼瞪小眼,僵持了三秒。
杂物间里有两个人,背对方玻璃的裸|露肩膀,他看不见林渺,面向方玻璃的正是那双眼睛的主人,左侧眉间有一颗显眼黑痣,林渺记得那颗黑痣,是沈宴停!
林渺侧身避开,窜进楼梯。
杂物间隔音不好,传来衣物摩擦的窸窣声,还有皮带碰撞的叮当轻响。
那两人在做什么?是沈宴停和谁?!
林渺脑子里一团浆糊,心跳加速,他抓着扶梯跑下楼。
另一个人不是女孩子,侧面看去能发现他清秀的侧颊与短发喉结,林渺可以肯定,和沈宴停在杂物间的人是男生,与他们同龄。
林渺一路心慌意乱,跑出高二园区,道路两旁路灯点亮,夜幕降临。
他一直跑上校门口的硕果桥,猛地顿步,当他发现那双眼睛时,那两人正在亲吻,他甚至听见另一个人细微的喘息。
林渺在深宅里养了那么多年,接受的性教育有限,某些方面,甚至纯白如纸任由他人涂抹。
他放慢脚步,不由自主地回顾,在宋逸辰那儿,亲吻是打招呼的意思,就是四片唇瓣贴在一起,宋逸辰没有多余举动,亲完后就让林渺赶紧睡觉。
杂物间那两人呢?他们肯定不止打招呼那么简单。
在林渺记忆中,这种事应该是男女孩子一起,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两个男的……也可以吗?
林渺走了几步,两腿发软,蹲在桥头,脑袋埋进臂弯。
“阿渺——”远远传来一声着急的喊。
林渺浑浑噩噩,抬起脑袋,宋逸辰不顾保卫阻拦向来奔来。
林渺心脏骤然惊悸不安,杂物间的声音和图像翻滚,击碎理智,让他想起在宋宅里,那天晚上,月色正浓,满面凶狠的宋逸辰,其实那张脸上并非凶狠,而是被他误解成凶狠的欲
|望。
他用力撕咬他的唇,拥抱他的身体,直到他们水乳交融。
那应该是极度剧烈的疼痛,林渺一手撑住桥栏,剧烈喘气。
“阿渺!”宋逸辰手足无措:“对不起,我来晚了!”
少年眼圈泛红,也许是受了什么打击,刘海凌乱,他蹲了大半天,才七老八十似的,颤巍巍站起。
宋逸辰伸手扶他,林渺却发了狠,一把拍开。宋逸辰皱眉:“阿渺,出什么事了?”
清瘦伶仃的少年恍若未闻,失魂落魄,一步步走向校门外。
宋逸辰凝望着他的背影,垂在身侧的双拳狠狠捏紧,面沉似水,跟在林渺身后离开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