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渺不知道自己的意思是否传达给宋逸辰。
但他这句话加重了宋逸辰弄死沈宴停的决心,宋逸辰温柔地抱着林渺,心里恶毒地想如何将沈宴停碎尸万段。
他下了血本弄沈宴停,沈家父母很快上门拜访。
宋逸辰冷酷得深坐地府的冰冷冥王,丝毫不为所动。
沈家父母各种托关系软的硬的来了个遍,宋逸辰一概不理,利用自己的名气,将沈宴停恶名推上热搜,一时间全国人民都认识了这位校园恶霸。
沈父暂时停职,沈母不再工作,举全家之力请律师打官司,试图捞出沈宴停。
但宋逸辰比他们更狠,他有舆论作为武器,还有顶尖律师团队,如果沈宴停故意杀人且手段特别残忍坐实,就算他杀人未遂,审判庭也能送他一个死刑。
沈案影响恶劣,一时又将学生素质教育这个话题推向风口浪尖,网上投票中大部分人同意沈宴停判处死刑,这些都有宋逸辰请的水军推波助澜。
林渺身体明显好转后,沈家父母不顾年龄身份,在他床前磕头痛哭,说着他们家只有沈宴停一个孩子,把沈宴停的生平经历一一道来,从小说到大,涕泗横流感人至深。
宋逸辰恍若未闻,兀自给林渺削水果,切瓣用滚烫开水浸热,投进榨汁机,做了原汁原味的果汁喂林渺喝。
林渺抱着杯子,看看宋逸辰,又于心不忍地瞅了瞅沈家父母。
“忘了疼?”宋逸辰淡淡地问,这一下将林渺刚刚浮起的慈悲心肠狠狠按了回去。
林渺摇头,抱起果汁慢吞吞地喝进肚子。
沈家父母接二连三登门拜访,十八般招数用尽,奈何两兄弟不为所动。
宋逸辰本来担心林渺被可怜的沈家父母感动,因此放话饶了沈宴停,没想到林渺的心狠程度丝毫不下于他,这小孩压根没有所谓的妇人之仁。
宋逸辰那句“忘了疼”的反问后,无论沈家父母如果磕头,满脑袋血,林渺都只淡淡的当作没看见。
后来实在烦了,他们一来,林渺就摔杯子,宋逸辰便请了保安,将老夫妻两丢出医院,任他们遭受知情路人白眼。
这天宋逸辰给林渺喂餐,他捏着勺子,喂一口林渺吃一口。楼下的沈家父母哭声冲上来,林渺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
那一下反而让决心弄死沈宴停的宋逸辰忐忑了,他忽然有种诡异的兔死狐悲之感,柔声问:“阿渺,你希望沈宴停判死刑吗?”
林渺抬起眼帘,眼底有些惶惑。
宋逸辰心想,林渺还是心软,是个孩子,他肯定不忍心,眼睁睁让某个人去死这种事,放在林渺身上,实在太违和了,“阿渺……”宋逸辰轻声叹气。
“嗯。”林渺打断了他。宋逸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少年。
“放他,对我和苏羽,不好。”林渺放下玻璃杯,用简单的几个字,诠释了他斩草要除根的意思。
宋逸辰僵坐原地,笑容苦涩:“阿渺,我以为,你心软。”
林渺不明所以地望着他,大约不懂宋逸辰为什么把他和心软这个词联系上,少年垂眸,沉默不语。
直到那时宋逸辰才明白,初见时,他从林渺身上感觉到,那种心底的冰冷并非错觉。
无论少年对他有多么柔软,任他欺负糊弄,其实林渺本质就是斩草要除根的心狠之人,只是林渺从来不在他面前展示这一面。
“好,”宋逸辰说,“不能放过沈宴停。”
法庭形势一边倒向宋逸辰。
直到苏羽来见林渺。
那时林渺还住在医院,但全身上下差不多都好了,宋逸辰抱着吉他给林渺唱歌,林渺裹着被子缩在被窝,眼也不错地凝视身旁的俊朗男人。
那首歌是宋逸辰特意写给林渺的,林渺懵懵懂懂地听着宋逸辰写这首歌的过程,其实也没什么过程,就是两人分别期间,宋逸辰想到他,写一点,断断续续就哼成了歌。
鼻息间萦绕着挥之不去的奇怪气味,医院楼下的绿植纷纷化为枯木,寒冬挟裹着狂风不知疲倦敲打窗户,没有镁光灯,没有舞台和报幕人,所有五光十色的光辉靓丽都成为遥远的另一个世界的东西。
宋逸辰轻轻揉弦,雾蒙蒙的天光披落在他肩头发梢,宋逸辰身后是无止尽的苍青色天空。
宋逸辰站在距离林渺最近的地方,合着吉他,唇齿间流淌出天籁之音。
缓慢温柔的歌——
“十月末某一天,我来到你的窗前
他们都说,深山里有一只小神仙
我抚摸你的发稍,你不问我,沿途有多少艰险
思念像树林的风飞到我身边
嘿,往前走吧,亲爱的少年
我拉着你的手,我们走过艰险
嘿,别回头呀,亲爱的少年
时光在我周围,画着你的圆圈——”
那些沉默的说不出口的东西,都在缓缓流淌的韵律中,逐渐沉淀,宋逸辰专心致志地唱着歌,仿佛这世上再没有别的凡尘琐事能打扰他。
他像一位尽职尽责的兄长,守着他年幼的弟弟,又像忠心不二的情人,陪伴他一生的挚爱。
林渺怔怔地望住他,歌声中的宋逸辰轻轻抬头,他看着林渺,笑容温柔缱绻,不知何处飞来的风,撩起他的发梢衣摆。
“宋…逸…辰…”林渺跳下床扑进宋逸辰怀里,宋逸辰被他扑得猝不及防,手忙脚乱丢下吉他,紧紧抱住了林渺。
少年拱在他怀里,哈哈大笑:“宋逸辰!”
我不需要你回答,你是否喜欢我。也不需要你回答,你是否将我当作兄弟。
你不喜欢我,我来喜欢你。
你想要乖巧听话的弟弟,我给你。
林渺抬头望向他,宋逸辰俯身亲吻他眉心。
当初宋逸辰回宁北时,也是这样亲吻林渺,那时候,没有周小超,没有张舒遥,现在宋逸辰一如既往这样亲吻他,无论中间经历多少纠葛疼痛,他们还在一起。
歌唱完了,林渺躺在宋逸辰怀里嗑瓜子,宋逸辰给他揉肩捏腰,任劳任怨。
苏羽进来时看到这一幕,有些不好意思,想着要不自己等会儿再来。林渺眼尖,发现了他,从宋逸辰怀里跳起来,冲他兴奋地招手。
顶着宋逸辰恨不得杀了他的目光逼视,苏羽亦步亦趋步至林渺身边,在另一侧坐下,关切地询问:“身体怎么样?”
林渺重重点头。苏羽松口气:“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