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2月,滇缅公路旁,远征军驻扎营地。
杜司令挂断电话,愤怒大骂:“英国佬不知好歹!”
英国人不同意远征军进入缅甸,他们固守着自己的殖民地,担心一旦外军进入会动摇他们在当地的统治地位。
“日本人都打过来了!”杜司令怒吼:“那帮白皮猪简直没长脑!”
不大的作战指挥室里,站着三个美国人。
林勉闻言一颤,抬头望向那几位美国军官,发现他们可能听不懂,征求旁边翻译的意见,林勉冲翻译使了个眼色,低头继续看地图。
美国军官不悦道:“杜先生,我们总统正在积极寻求协商。”
杜司令拍桌:“林参谋,你怎么看?”
没想到战火突然烧到自己身上,林勉一愣,抬起脑袋,扶了下眼镜框,微笑做和事老:“我们的敌人是日本人,不是美国、也不是英国,各位消消气。”
杜司令显然对他这句没什么干货的话不太满意,鼻子里哼了声长气。
林勉话锋一转,自信道:“日本已经攻入缅甸东部重镇,英国在欧洲战场受德军牵制,他们兵力不多,肯定无法兼顾东南亚殖民地,英国人会想通的,亚洲人的土地只能让亚洲人自己守。”
身着黄绿军服的青年长身玉立,望向杜司令,视线在美国军官间逡巡一转,点了点地图:“放宽心,很快我们就能进去了。”
翌日,远征军总司令部收到加密电报,杜司令拆开一看,长舒口气:“英国佬让进了!”
林勉看他神色,料到对方胸中已有计划,遂安静地等候长官命令。
“我决定派一支先遣部队,先去查探缅甸内部情况,试探英国佬态度。”杜司令环视在场,目光落在林勉身上:“林参谋,你心细如发,且与敌人周旋的经验丰富,此任非你莫属!”
林勉立正,敬礼,高声道:“是!”
杜司令略一沉吟,望向战防图,回头对宋斯成说:“宋大校,一旦收到林参谋消息,我们立即整兵,十万大军向缅甸进发,你指挥先头部队,接应林参谋。”
宋斯成望向林勉,两人对视一眼,宋斯成颔首:“是。”
任务安排下去,刻不容缓,众人回营帐整装待发。
作战室里只剩下宋斯成和杜司令。宋大校犹豫再三,握紧拳头:“司令,这事儿交给林勉未免不妥。”
杜司令一愣,回头:“有啥不妥的?”宋斯成关心则乱:“他那样的小身板!”
杜司令不客气地哈哈大笑,上前拍打宋斯成肩膀,朗声道:“我知道你们交好,你关心他。不过林参谋在八路军中可是出了名的文将军,武能上阵杀敌;文能运筹帷幄,你便相信他罢!”
宋斯成叹气,杜司令说一不二,安排既定,无人能更改他的想法
宋大校走出营帐,林勉立在树旁等他,见他出来,抬手挥了挥。
宋斯成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像是觉着还不够快,干脆小跑到林勉身边,二话不说将他拉回自家营帐。宋斯成厉声叮嘱:“缅甸毕竟不属于我国,英国人给的战线图已经不能用了,你率小部队进去千万小心!”
林勉没说话,安安静静看着宋斯成。
他今年二十四,宋斯成三十四。年幼时记忆中那位大哥哥也变成了中年人,身材维持的不错,没怎么发胖,褪去少年时的稚嫩,蓄了胡渣。
林勉抵达云南见到宋斯成,才发现这人压根没死,且还活得好好的,在国党中照旧做他的上校,而且快升上将军。
“这几年为什么不联系我?”林勉面无表情地反问。
宋斯成怔忪,沉默许久,叹着气说:“怕你担心。少爷,战场上刀枪无眼,你若顾忌我的生死,必然碍手碍脚,于战于你都不利。我不得不忍住,默默看着你。”
林勉鼻头发酸,不过二人都到了该成熟的年纪,他终究不作言辞,任宋斯成将他搂入怀中,安静趴在他肩头,片刻静谧后,方才出声:“哥哥,战争会结束的,主席说,战争一定能在十年内结束。”
“嗯。”宋斯成摸了摸他的脑袋。
林勉将他推开,眉目明亮一如当年:“哥哥,事不宜迟,我去稍作准备,出发了。”
“好,”宋斯成亲吻他眉心,“万事小心。”
时间很快走到2月14日,林勉带领的先遣部队已经进去十多天了,他们终于收到消息:林参谋找到了一处日军驻地,囤放了粮食和武器,有重兵把守,且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2月15日,作战指挥部收到另一封密报,附上地图和坏消息:林参谋军中出现叛徒,日本人抓了林参谋,预备以此作为威胁远征军的筹码。
美国军官问:“这位林重要吗?”
杜司令拍案而起:“一个人顶五个师,你说他重要吗?!”
宋斯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乱转,他焦急道:“事不宜迟,司令,我请求先头部队立即出发参与营救!”
侦察兵拿着电报跑进来,急得满头大汗:“司令,日本人发来电报!要求我们停止进缅,否则林参谋必死无疑!”
情势急转直下,宋斯成跌坐在椅子上,重重喘气,面白如纸。
杜司令捏紧电报,骨节发青,恨恨地咬牙:“日本人。”
大军在边境等了一个多月,若为一个人妥协,这实在说不过去。
在场的人都非常清楚,不管有没有林勉,这次进军缅甸,势在必行,而林勉……战场上牺牲的军官多得是,多他一个也不多。
宋斯成起身,慌乱过后,他很快恢复了镇静,宋大校刚毅道:“司令,请给我三个团,今晚我一定能救出林参谋,绝不耽误大军进缅!”
杜司令吸气,凝眉反问:“要是救不出呢?宋斯成,战争面前不可儿戏。”
“要是救不出,明日大军进缅,我亲自为林勉报仇。”
在场众人默然,杜司令拍桌:“我就给你三个团,无论事成与否,明日大军必进缅甸!”
是夜,月黑风高。东南亚似乎没有冬天,空气中弥漫着湿热,宋斯成带队夜袭。
白天他研究好了路线,潜伏在野林中淌水过山,脚程快的话,五六个小时就能走到日军驻扎地。
探子摸出美军装备的望远镜,伏在草丛和乱石堆后眺望,他通过无线电悄声传递信息:“大校,日军就在前面,的确如林参谋所言,人数不多,兵力大概在五千人,但有大批粮食和武器。”
“有缺口吗?”
“有,东南驻地哨所只有两个日本兵。根据林参谋地图显示,东南方是沼泽地,我军很难攻进!”
“其他方向呢?”
“都有重兵严防死守。”
“正门?”
“西北方向。”
宋斯成下令:“孙涛,你带两千人攻打西北方,吸引敌军注意,且战且退,敌进你们退,敌退你们进!剩下的人,跟老子过沼泽!出发!”
夜袭行动开始。
杜司令给的这三个团都是不怕死的精锐部队,全部装备了美军武器,孙涛带领三千人先冲向西北方,深夜休息的日本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孙涛冲进驻地,日本人这才反应过来,组织还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