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停在了天空放白之际,雨水顺着酒楼的檐角缓慢的滴落到水缸中。
房内案桌上铜炉内的香已经燃尽。
光从窗户斜进垂帘,李少怀睁开双眼,眼前朦胧一片,抬手的时候碰到了身旁的柔软。
李少怀侧转身,看着身旁的人,猛然一惊。
视线垂落盯着榻上落红愣了好久,昨夜之事,他不知道为何情难自制,隐隐觉得昨夜房内有一种独特的清香。
散发如泼墨的人也从睡梦中醒来,侧头揉着眼睛。
“昨夜,是某…唐突了。”
赵宛如睁眼侧撑着头,盯着李少怀,嗔笑一声,“那阿怀,准备拿什么补偿?”
女子本就地位低下,贞洁于一个女子而言,关乎一生。
李少怀微微闪着眸子,“如卿所愿,某以入仕,凤冠霞帔,十里红妆娶卿为妻。”
赵宛如捂嘴大笑,“呆子,你知道十里红妆的意思吗,知道大相公一年的俸禄才多少吗,知道十里有多远吗?那东京内城围城的墙才不过二十里,这十里便是半个内城城墙,岂是你入仕就有的,再者,这本就是女子出嫁时作陪嫁的,由娘家出。”
李少怀挠着头,似懂非懂,“那依元贞的意思,我...”
“傻瓜,我的意思是待阿怀来娶我之时,元贞会披着凤冠霞帔,带着良田千亩,十里红妆,嫁给你。”
李少怀又变成了闷葫芦,看着她不动的闷葫芦。
赵宛如爬起,身上的被褥滑落,光滑雪白的身躯尽入李少怀眼,温暖的手盖上了李少怀修长的手,润着眸子道:“我缺的,我真正想要的,只是你李少怀!”
赵宛如的话深深触动了李少怀的心,看她的模样,应当自幼锦衣玉食被爹娘捧在手心吧,他们如何舍得把她嫁给一无所有的自己,“李少怀一定不负元贞所望,夺元而归。”
而后李少怀又低下了头,“少怀自三岁时便取官府度牒出家,今为一届道士...”
“罪人之子,娼妓之子,戏子之子,你李少怀占哪一个?”
李少怀摇摇头。
“自太.祖的时候就将科举下限放宽,连白丁都可以参加科举了,阿怀真是两耳不问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只不过李少怀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前朝,道士与和尚也在不得参举之列。
但是又有何关系,赵宛如自有办法。
李少怀挑着眉憨笑,“《励学篇》中言: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吗。我这不是一心读着圣贤书,不用良媒也能抱得娇妻嘛!”
这是赵宛如的父亲,当朝天子所作。
“你!”李少怀将她说得面红耳赤,抽出手提起绣拳轻轻捶打着,“不要脸,谁是你的妻。”
李少怀揣着手,轻一侧头,“那我岂不是捡了便宜?”
“什么?”
李少怀直勾勾的盯着这个裸露在她眼前的女子,人如雪。
如狼似虎的眼神让赵宛如脸一红撇过头,“你做什么...”
“既然你都说那十里红妆并非是我入仕就能拿的起的,那你还要倒贴过来,佳人协万贯家财嫁我这个一穷二白的道士,这不是大便宜么?”
赵宛如听着她的戏言一愣,若真能等到那一天…
上一世惠宁公主出嫁晋封惠国公主,官家赐婚,停朝三日,大婚之夜整个东京城内外城墙上升起焰火,整整持续了两个时辰,
是以太子的排场出嫁的,其场面只大不小。
李少怀捏着光滑的下巴思索道:“想来今后就不用过着给人看诊糊口的生活了。”敲着自己的手心,“嘿嘿,还能不被师父她老人家念叨了。”
李少怀从床上爬起,蹲到铜镜前,瞅了瞅自己的脸,朝赵宛如问道:“元贞...”
“我说李少怀!”
“啊?”对于赵宛如突然的脸色大变,李少怀木然。
“私下没人的时候,你就不能换一个称呼?”
“元贞不好吗,我觉得挺好的呀,这么好听的名字,多...”
听着李少怀突然变得喋喋不休的话,赵宛如凝神注视不动,李少怀伸着脖子偷偷看着帐内,“那...阿贞,贞贞?”
“元贞是长辈才这么唤我。”小字都是不外流的,赵宛如的也是,大内知道的人也只有几个亲近之人。
元贞喊出来像亲情,友情,显然她想李少怀喊的,定然不止在这一层上,友情在之前,亲情嘛自然要在以后。
“好了,你刚刚唤我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