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陆南川催促。
随着穷追不舍的青龙族追逐,很快就到了通天长镜前。
通天长镜之西,是人界,往东，是修真界。
泾渭分明。
眼看着白龙没入通天长镜，数十条青龙无可奈何地咆哮怒吼。
妖物魔物若是触碰结界,九天烈焰不熄,龙族当然畏惧不敢前。
陆北泽当然不会顾忌，身形一闪，御风而行。
陆南川从青龙群里穿过,心情很好般笑着打招呼：“哎你们怎么在这停下啦！不跟着一块进来？”
如果眼神能杀人，陆南川此刻已经被龙族的目光刺成筛子。
敖祈冷眼旁观,等两人同样没入结界后，化为人形、衣带飘飘的敖月怒声道：“他未免也太嚣张了吧？”
这凡界里头，哪个凡人不恭敬供奉青龙一族？哪个妖族不对青龙唯首是瞻？
就算是修真界,对他们也是尊敬有余的。
敖祈拂了拂袖子，眼神阴鸷地道：“无碍。敖黎这道残魂更强。那两个无知小辈能不能活下来,难说。”
***
“都跟了快百里了,这边地广人稀，不打算动手？”陆南川问道,旋即了然，“还是要跟踪查探归向何处？”
陆北泽道：“跟着，不动手。你回识海。”
陆南川皱眉：“为何？”
“下修界。”陆北泽目光凝重,“前方是重华宫,修士多。”
陆南川了然。
毕竟他不大能见光,整个万剑宗，也就华丹青一清二楚，就连同陆北泽关系算得上顶好的莫青青，也只隐约猜测。
陆南川安静地回了识海。
“……”他这种过分听话的态度让陆北泽无端生出几分愧疚，陆北泽道，“抱歉。”
识海内已比以往更广阔浩渺，崇山峻岭，烟云雾绕。
陆南川随意捡了块实木正在雕刻，闻言道：“你我永远不需要说这个词。”
一只飞鹤在他手中被塑成振翅欲飞的模样，他掌心一拖，白鹤便展翅高飞。
这一处山峰零星被开辟出来，也造了座简单木屋，茂林修竹，风景甚佳。
布景都是陆北泽完成的，但陆南川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一有空就来造些生灵，麋鹿雪狐，斑斓彩蝶，甚至蚂蚁瓢虫，他都塑造得津津有味。
***
重华宫以紫色为尊，紫色殿宇，华紫服饰。
惊龙蹁跹，将要落于重华宫琉璃瓦上时，皎白的身躯陡然缩小，其中鳞片隐隐发光。
陆北泽收剑下跃，不假思索地展臂一捞，衣袂翻飞中他稳稳落地。
室内燃了龙涎香和艾草，温度炙热而带着湿气。
苏浅歌明明感受到了鳞片的归来却不见其落回手中，不禁愕然，他问身边那人道：“这是如何？上次龙鳞落在青龙族手里，无法归来，这次反倒凭空消失了？我费劲千辛万苦，也才炼得五枚魂鳞罢了，这两次听您吩咐，我……”
坐在他身边的人一袭长衫，不温不火打断了他：“嘘，有熟人来了。我先避个嫌。”
苏浅歌显然对这人极为尊重，当即道：“好。”
甚至都未敢问来者是谁。
不过他很快便知晓。
逆着光，未闭合的门前立了个人，反手负剑，神情清冷而淡漠，问苏浅歌：
“可识得此物？”
苏浅歌对陆北泽手心的龙鳞自然再熟悉不过，他对陆北泽此人，也熟悉到非同常人的地步。几乎一眼，甚至都未看清来人样貌，他就阴阳怪气笑了声：“我道是谁。怎的，九天神界不是热闹着，群雄集聚么？三清真君怎么纡尊降贵，来下修界了？”
陆北泽对他并无印象，浅淡的眸里浮现几分疑惑，就听到陆南川声音从识海传来：“之前历练时看到的兄弟俩，我想起名字了，苏浅歌。他之后还把龙尸拖回，妄图招摇撞骗，抢你功劳来着。”
陆北泽想起几分。
“当时我不是和华椽气不过嘛，就辩驳了他几句。他怎么认你认得这么快——小心点。”
陆南川在陆北泽的问题上惯来敏感，他木头也懒得雕了，将手头最后一只蜻蜓放飞，聚精会神地透过陆北泽的眼，观察苏浅歌的神色来。
陆北泽“嗯”了声。
才对苏浅歌道：“原来是你。”看来这问话是多此一举了。
他拂开门上挂的奢华帘珠，走进室内，就看到静室竟别有洞天，后方宽阔不见尽头，一看就知道用了阵法续借。
前方是布置精致的修士居所，后方却宛若洞穴般浑水泥屑，一具白龙面目狰狞，尸骨半腐，身体瘫软在泥地里，一截尾巴沉入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