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便看见怀王穿了一身紫色朝服走了过来,他头发束的纹丝不乱,上面戴着紫玉发冠,的确当得上一句“温润如玉,举世无双”。
他丝毫没有看见李承浚阴郁的脸色,只凑过去挤在周沅身边,笑着道:“我给你带了常服,待会祭完了天,你换了衣裳,我带你去花萼楼玩去。那里新来了几个小倌,都是绝色。要不是我和老板关系好,寻常人就算一掷千金,怕也要等上几个月。”
周沅忙不迭的点头,笑道:“我们怀王殿下最厉害了。不过瞧不瞧小倌倒没什么,我倒着实想去看看朝朝和暮暮,她们两个每天勾着你的魂,必定有过人之处。”
怀王正欲说话,便见李承浚黑了一张脸,冷冷的看着自己。
他不觉浑身上下打了个寒颤,道:“陛下一起去便是,只是朝朝和暮暮爱俊俏的男人,长成陛下这样的,虽还算不错,却只怕还差些,得我这样的才入得了她们的眼。陛下不觉得被冷落便是。”
李承浚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只淡淡道了声“不去”,便转身拉着周沅上了马车。
怀王忙跟着上去,硬挤在他们车上,笑道:“陛下喜好节俭,我思忖着自己平日里太过奢靡,今日便未曾安排车轿,还是跟着陛下和阿沅罢。”
李承浚没理他,见他死皮赖脸的歪在周沅旁边,不觉蹙了蹙眉。只掀起帘子,向崔白道:“出发罢。”
崔白道了声“是”,便示意队伍走了起来。
怀王一路上和周沅说个不停,李承浚耳边不时传来二人的笑声,甚是清脆,也甚是让人心烦意乱。
李承浚坐在一边,看似闭目养神,心里却风起云涌的。他一会子盘算着怀王二十多了,也该收收心了,不知道长安城中哪家的姑娘剽悍些,可以给他聘来做王妃。
一会子又想着怀王这个性子,也许就算娶了亲也会往宫里跑,倒不如找个车马不通的地方,把他的封地改到那里去,早点打发他去封地来的彻底。
怀王倒没想到他的好侄儿已经在心里把他打发到犄角旮旯里去了,他兴致勃勃的向周沅抱怨着,道:“崔家那个姑娘真是可怕,我这几天走到哪都能碰见她,待会祭完了天,我要和崔白好好说说,让他管着点他妹妹。”
他见周沅抿着嘴笑着,便越发得意,道:“我这个相貌,哎,真是,不知道惹了多少桃花债。”
周沅正欲开口,便见一支箭猛地射了进来,直直插在周沅耳边。周沅见那箭轻轻松松便插进了木头里好些,想来射箭之人必定武艺高强。
周沅吃了一惊,还未及她反应,李承浚便倏的睁开眼睛,护着周沅从马车上跳了下去。怀王紧随其后也跳了下去。
他们刚站定,便见无数箭矢射了进去,霎时,马车便成了刺猬。
怀王一把抽出腰中的软剑,紧紧护在他们身前,将向他们射来的箭矢打落。
崔白带着侍卫们围上来,将他们三人护在中间。
周沅参加过数次祭天,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手脚冰凉,警惕的看着周遭。只见数十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各个身手利落,很快便与侍卫们纠缠在一起。
李承浚一把抽出身上的佩剑,干净利落的割断了一个刺客的脖子。那刺客的脖子上的血瞬时喷了出来,几乎溅在周沅身上。
李承浚眯着眼,和侍卫们一起与刺客缠斗起来。
周沅完全不懂武艺,她倒是很精通五禽戏,可这种时候,也不能指望五禽戏能杀死谁。她迅速的蹲下来,将那个刺客手中的剑捡起来,算是防身之用。
黑衣人源源不断的涌上来,他们训练有素,其身手好过宫中侍卫许多倍。
周沅耳边不时传来人们的尖叫声和刀剑划过皮肉的声音,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个时候,她绝不能崩溃,更不能让李承浚他们分心来照顾自己。
血不一会便流了满地。它们顺着地面的脉络,很快延伸到周沅脚边。
周沅刚想避开些,便见一个刺客举着剑,直直向她刺过来。其动作之快,让她避无可避。
只见霎那之间,李承浚一把将她护在怀中,他紧紧的搂着她,用身体挡住了刺客的剑。
周沅眼睁睁的看着那剑刺入了李承浚的背后,李承浚只略微蹙了蹙眉,平静的就像茶水有些烫口似的。
那剑并没有刺得很深,只见崔白左手紧紧握住刺客的剑,右手挥着剑,一把刺在那刺客的心脏里。
崔白的左手上满是血,可他顾不得这些,只大步走到李承浚身边,道:“陛下!”
李承浚看向他,声音平静沉着,道:“朕没事,去杀刺客。快!”
崔白道了声“是”,只担心的看了周沅一眼,便离开了。
李承浚有些支持不住,周沅忙扶着他坐下来,他靠在周沅怀中,见周沅满脸是泪,笑着道:“傻姑娘,哭什么?朕没事。”
周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哭了,她顾不上去擦脸上的泪,只紧紧搂着李承浚。他的脸色迅速的苍白下去,背上阴阴的渗出血来。周沅穿的朝服虽厚,却也感受得到他血液的粘稠和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