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
熟悉的声音,语气却是他从未听到过的嘲讽,蔺晓博不由得不满的皱起了眉头,恶狠狠的看向了门口的方向:“傅安宁,你在胡说些什么?!”
他十分不满的呵斥着。
傅安宁勾起唇笑了笑,抬步走进病房,走到了蔺晓博的病床旁边,提醒道:“还记得被你一脚踢开的那个孩子吗?”
蔺晓博的记忆瞬间调转回那一刻,他记得,那孩子用一把水果刀狠狠的刺在了他身上,他震惊又愤怒,疼痛之下直接一脚将孩子踢飞老远,那一脚他含怒而出,毫不留情,即便是个成年人恐怕都要吃些苦头,更不要说是一个只有几岁的小孩子。
难道……是他?!
蔺晓博震惊极了,他的瞳孔都不自觉的开始紧张的收缩起来:“你、你胡说!不是已经让医生看过了吗?还送到了医院里不是吗?谭医生呢?姓谭的呢?傅安宁我警告你,你这是污蔑!!!”
他紧张到整个人都不自觉的紧绷了起来,腰腹部的疼痛在这个时候也越发突出。
他额头上不断的冒着冷汗,心脏也开始惊慌的剧烈跳动了起来,他死死的盯着傅安宁,那副模样就像是一只已经警戒起来的豹子一般,如果具象化一下的话,恐怕他尾巴上的毛都已经炸起来了。
旁边负责审讯的人员皱着眉看了傅安宁一眼,下意识的想要阻止傅安宁,毕竟现在他们还在审讯,按理说傅安宁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冲出来刺激嫌疑人。
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为首的人摇了摇头,阻止了其他人想要阻拦傅安宁的动作,他们甚至还悄悄地后退了一步,将战场完全留给了这对名义上的夫妻,实际上的仇人。
“谭医生若是真的有办法,也不会冒险把你们送到医院里面来了,不是吗?你让他过去,不就是为了隐藏这些消息吗?”傅安宁一步一步的逼近,她完全不把蔺晓博的威慑当回事,甚至还觉得蔺晓博这副强弩之末的样子十分可笑。
“你不敢让别人知道你们受伤的消息,也不敢让别人知道你们是为什么会受伤,更不敢让人知道你将景璐雪母子俩藏在了别墅里的消息。”
“最重要的是,你不敢让人知道当初害得我出车祸的就是景璐雪母子,而你,故意将现场的监控视频调走,又藏匿了起来,让人把所有的证据都销毁,你为了那对母子可真是煞费苦心,可你同样败在了你对她的在乎上。”
“若不是太在乎,你不会冒着让蔺氏集团让人质疑,让人指责的风险把真相隐藏起来,可同样,也是因为太在乎,你将所有的证据都销毁,唯独留下了一份藏在你的电脑里面,让你可以时不时的拿出来思念一下你放在心尖上的人。”
“我说得对吗?蔺大情圣?”
“你?!”这些话出口,蔺晓博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他气急败坏的质问道,“是你,是你?!”
他抬起手准备狠狠的给傅安宁一个教训,可巴掌才刚落到一半就再也下不去了,傅安宁的手直接钳制住了他,让他用尽了吃奶的力气,这只手也再落不下去。
甚至连他想要收回自己的手都非常困难。
他震惊的看着傅安宁,明明只是一个弱小的女子,怎么会……
“想打我?”傅安宁脸上控制不住的挂上了一抹讥笑,她忍不住回想起了原著,在原著里当她知道真相的时候,蔺晓博用的是一种比现在要更加趾高气扬的态度,当时的她愤怒到浑身都在颤抖却毫无用处,所有人都站在了这对狗男女一边,只有她是被整个世界抛弃的恶人。
如今,情况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她冷冷的盯着蔺晓博,那种无情冷漠的眼神让蔺晓博心里下意识地“咯噔”了一下,他强撑着呵斥道:“傅安宁,这是你对你丈夫该有的态度吗?!”
“态度?”傅安宁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一边笑着,她还抬起了手,翻过来在蔺晓博的脸上恶狠狠的拍了几下,“蔺大情圣,大清早就亡了!”
“您该不会以为自己是个总裁,就真的了不起,成了古代的帝王了吧?三妻四妾?谁都得抬着您,哄着您?顺着您的想法来?”
“您想让谁死,谁就得死,您不想让谁活,谁就不能活,对吗?”
蔺晓博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不是被傅安宁扇的,而是因为在旁边还有那么多人的情况下,傅安宁竟然一点也不给他留颜面!这个女人,竟然敢在众人面前狠狠的羞辱他?!
他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你住口!”他强忍着疼痛大声的呵斥着,“我就是心悦小雪又能怎样?傅安宁我告诉你,我心里从来都没有你,你就算嫁入蔺家又能怎么样?除了一个冷冰冰的‘蔺夫人’的名头,你什么也得不到!”
“我心里爱着的女人永远只有小雪,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我可以为了她做任何事情,就算你出了车祸又能怎么样,我告诉你,我就是要保护她!别说你出车祸只是失去了一个肚子里谁都没见过的胚胎,就算是真的有个活生生的孩子没了,就算你直接在那场车祸里面死掉了,我也不会有半点动容!我反而还会庆幸,你终于死了,把能站在我身边的位置给小雪让出来了!”
气急败坏的蔺晓博已经完全顾不得身边还有其他人的事实,他不顾一切的大喊大叫着,将他心里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话全部都说了出来。
“你说那个该死的孩子死了?死的好!我庆幸我那一脚踢得精准,他死了我和小雪之间就再没有阻碍了,我和她会有更多的孩子,你们这些阻碍我们在一起的人,统统都该死!”他咬着牙,疯狂的大喊着。
或许是伤口的疼痛更加刺激了他的凶性,从傅安宁的角度看去,蔺晓博的眼睛里面都已经冒出了血丝,他现在俨然一副被激怒的野兽的模样,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来吃人了。
旁边的调查人员看不下去,忍不住上前提醒了一句:“你还有没有良心啊,不说那孩子的真实身份,那也是一条生命,你的态度怎么能这么随意?”
“呵,我随意?!”蔺晓博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红着眼恶狠狠地冲着那边怒吼道,“那本来就是个该死的熊孩子!他给小雪惹了多少事!因为他,小雪还将我忽视了个彻底,他该死,为什么他不能像当初那个老太婆一样自己去死?!”
为首的调查人员狠狠的皱起了眉头,他朝着后面低声嘱咐道:“去找医生,给他开一针安定,他现在的状态有点不太对劲。”
早在蔺晓博开始发狂的时候傅安宁就已经后退了几步和他保持了安全的距离,这会儿看着癫狂的不顾一切的在放狠话的蔺晓博,傅安宁微微眯起了眼睛,她似乎意识到了些什么。
“你……不记得了?那孩子的真实身份?”她试探着问道。
她的声音并不大,甚至在蔺晓博狂怒的大吼下已经完全被遮盖住,站在床对面的几位调查人员都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她又开口了。
可狂怒中的蔺晓博仿佛被人按到了开关一般,在傅安宁说出这句疑问以后,他瞬间僵住了,大吼大叫也一下子停了下来。
眼看着蔺晓博像是想起了什么,傅安宁不嫌事大的继续刺激道:“他可是你的儿子啊,景璐雪千辛万苦为你生下来的儿子,含辛茹苦帮你养大的,被她视作生命,视作你们爱情结晶的孩子,你忘了?”
“你那一脚踢得真是毫不留情啊,也难怪,在当时的你看来,那就是个野种,是个拖油瓶,是阻碍了你和景璐雪在一起的绊脚石。”
“人家都说‘虎毒不食子’,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在乎,又怎么会在乎别人的孩子呢?你怕是巴不得那孩子早登极乐,为你们的感情让路。”
“可惜啊,天意弄人。”
傅安宁压低了声音,眉眼弯弯的看着蔺晓博,她从始至终都一直保持着一副淡然自若的神态,仿佛整件事都与她无关,她只是一个站在一旁围观的看客一样。
“你猜,景璐雪现在会是什么心情呢?在你逼死了她的母亲以后,在你亲手杀了你们的孩子以后?”
在傅安宁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蔺晓博就僵住了,他听到了景璐雪的话,他知道他充满了恶意想要毁掉的那个孩子其实是他和景璐雪的孩子,可他不敢面对。
又或许是人的自我保护机制,在受到了如此大的情感冲击之后,他选择性的屏蔽掉了这段记忆,他只能不断的欺骗自己,麻痹自己,告诉自己那个孩子不是他的!
可现在,傅安宁戳破了他的自欺欺人,逼得他不得不去面对这个血淋淋的现实。
他想起了当初他失控逼死了景璐雪的母亲时的情况,再想到这一次……
“不,我要去见她,她现在一定很难过,她需要我!我不能放她一个人在外面!”蔺晓博大喊大叫着,挣扎着想要从病床上下来。
傅安宁冷眼看着他挣扎,最后提醒了一句:“比起在外面伤心难过的她,蔺大情圣还是担心一下自己的处境吧。”
“毕竟……”
“法律可不会因为你是个大总裁就对你有所宽恕。”
说罢,傅安宁扭头直接离开了病房,留下蔺晓博在病房里面大声地嘶吼着,以及已经拿到了证词的调查人员在严肃的对他进行呵斥。
***
傅安宁又走到了另外一间病房之中,病床上躺着的赫然是她口中“已经死去”的孩子,景璐雪坐在病床前,脸上挂满了担忧。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她才终于抬头看了一眼:“是你?”
景璐雪的心情十分复杂,她用一种无法形容的目光看着傅安宁:“有时候我都想扒开你的心,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你明明知道我的孩子害了你,我回来也是因为嫉妒你,想要把他再抢回去,可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救我的孩子?”
她忍不住回忆起了当时的情况,蔺晓博给她安排的别墅远离人烟,她的儿子又已经危在旦夕,当时甚至连谭医生都已经绝望了,他觉得很有可能孩子在救护车来之前就会……
可偏偏傅安宁在那个时候出现在了别墅中,有谭医生全程看护,她直接开车将孩子送到了和救护车约好的会合的地方,这才算是救下了她的孩子。
她不明白为什么傅安宁要这么做。
只是为了所谓的“善良”?
傅安宁没有理会她的问话,只是慢悠悠的走上前,查看了一下孩子的情况,问道:“医生怎么说?”
她挑着眉,俨然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
景璐雪哪还敢挑刺,她深深的叹了口气,眉宇间带上了挥之不去的忧愁:“医生说,孩子伤到了脊椎,伤到了大脑,若是醒不过来,就只能……”
她抿了抿唇,心情变得十分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