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爷被赶出了房门。
这是守在不远处的若兰,见到的一幕,驸马爷头发还湿着,凌乱地披散在腰侧,身上的衣衫也松松垮垮,甚至连鞋子都穿反了,左右互换,极为怪异。
驸马爷一被赶出来,房门就啪嗒关上了,任凭他如何敲打着,房内始终也没回应。
若兰直觉不好,看来公主殿下跟驸马闹了矛盾,为了避免殃及鱼池,她想着躲到更远处观察情况时,驸马爷却整了整衣衫,朝着她走了过来。
若兰尴尬陪着笑:“驸马爷……”
年仅十六岁的驸马爷眉间还带着春色,眼角眉梢都是情/事过后留下的余韵,他穿的单薄,在冷风中显得萧瑟,朝着她道:“若兰,去看着殿下,我在书房睡,有事便唤我。”
若兰看着驸马爷离去的身影,想到他最后紧抿一线的薄唇,还有融在夜色中看不透的眸,心里咯噔一下,驸马爷惹殿下生气了?
若兰以为不过一晚的事,没想到接下来几日,驸马爷每每去敲殿下的门,都被殿下无情拒之门外。
驸马爷每日有公事在身,殿下每每等他出府时,才舍得出房门,而等驸马爷回府后,殿下又早已回屋,将他关在了门外。
若兰跟梅竹菊合计着,驸马爷肯定是干了坏事,这件坏事铁定不轻,殿下才会如此生气。
这几日,高嗣跟沈卿卿一面都未见过。
高嗣想着办法从她们嘴里打听殿下的行踪,但殿下早已吩咐过,不准透露任何消息,她们只有闭紧嘴巴,见了驸马爷就匆匆跑开。
短短几日,高府后院都传闻驸马爷成了瘟神。
自从曹大人领了曹夫人回去后,高嗣在大理寺确实多了不少事,也开始能够沾染到一些案件,与往日比起来忙了太多。
只有在公事繁忙时,他才能勉强控制自己,不要一直想着沈卿卿,想着那夜发生的所有。
他只要一静下来,脑海中就会出现沈卿卿的脸,她淡然冷漠地望着他,如同在望着一个陌生人。
她眼中起初含着泪,最终生生逼了回去,在他想要去触碰她时,她眼中的冷漠疏离不假,若是她的眼中呈现出一丝失望,那么他的心里都会好受一些。
但是没有,除了那份冷漠,没有任何情绪。
她在说出那句你疯了后,对他说的第二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便是——
别碰我。
高嗣不敢去回想,但偏偏无法控制,沈卿卿的脸浮现在他的脑海,那句话一直回旋在他的耳畔,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市集处正热闹,人群熙熙攘攘,不远处的冉记布庄前,忽然闪过个熟悉的身影,高嗣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当他想要再走近些看看时,那个身影却倏然不见。
果然,是幻觉阿。
他停留在布庄前片刻,正要离去时,布庄内却有人喊住了他:“驸马爷。”
是熟悉的声音,高嗣身子一僵,还是转过了身,冉梓瑶经过这些日,看上去气色好了许多,她对着他弯了弯身,抬起眼来笑道:“驻足在外可瞧不到花纹样式,驸马爷不如进店来看看?”
高嗣本想婉拒她的好意,坦言自己并无购买布匹的心思,但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一闪而过的人影,竟然鬼使神差地就踏了进去。
冉梓瑶为他介绍着一匹匹布,见他心不在焉,不由得问了句:“驸马爷可是有烦心事?”
高嗣心里一跳,连道:“并无。”
“那便好。”冉梓瑶笑道,“我方才为驸马爷介绍了种种布匹,驸马爷可有中意的?”
高嗣一直心不在焉,哪有把她介绍的话听进去,他随便看了几眼,朝着几匹布点了点:“就它们吧。”
高嗣挑中的都是些蕊色布匹,绣着各不相同的精致花样,料子也是极为华贵讲究的,不一而同,都是些适合姑娘家的布料。
冉梓瑶笑了笑:“驸马爷好眼光。”
在伙计把这些布匹包起来时,高嗣看似漫不经心问道:“方才可有个戴面纱的姑娘进来?”
伙计随口道:“戴面纱的姑娘那么多,布庄随时都有进来的,不知驸马爷问的是哪位?”
高嗣瞥了几眼,只见偌大的布庄里,果然就有好几位姑娘,冉梓瑶正在招呼的一位,就戴着块轻薄的面纱,只是身形跟沈卿卿大相径庭。
高嗣收回目光道:“是特别好看的那种,气质也异于常人,可有见过?”
“哟……”伙计笑了笑,“戴着面纱还能知道好不好看?小的可没有双火眼金睛,再说店里这么忙,来来回回客人太多,就是真有那姑娘,也一下子记不住阿。”
高嗣沉了沉眸,接过打包好的布匹,朝着冉梓瑶微微示意后,迈着步子走出了布庄。
他到底是在执着什么?只不过是看到与沈卿卿相似的身影,便迫不及待想要冲上去见一面,明明回到府里,他跟她仅一门之隔,他如果想见她,有无数种方法。
高嗣抱着几匹布逛了很久,直到走到珍宝斋的门前,想到沈卿卿停留在这里的身影,又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漫不经心朝着四处张望,渴望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在此刻终于明白,他想见沈卿卿,但是怕看见她陌然的眼神,如果能够在外偶遇,哪怕只那么一瞬,在看到他的那刻,她的眼中能闪过一丝别的情绪,那样该有多好。
珍宝斋的掌柜陪着笑:“驸马爷,是要挑首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