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景熙帝话锋一转,“我这次还是不会升你的官。你,会不会怪朕?”
成甯:“……”
这话,没法儿接啊。
并且,成甯注意到,此时此刻,殿内只有他和景熙帝二人。他站在阶前,景熙帝站在阶上。他腰间有软剑,只需要抽出来,轻轻一送……
大仇得报!
好在景熙帝也不需要他接话,他一肚子话要跟成甯说。也是奇,对着内阁那些文官也好,对着阉党那群太监也好,他总没在一个人身上,感受到这种气场。似乎他说什么,成甯能毫不费力地接收。
这种感觉越发坚定景熙帝内心想法。
他疼爱雷玮,别的皇子也没有能力跟雷玮竞争。
既然没有几子夺嫡手足相残之忧,那么在铲除了卧榻之侧鼾睡之人后,景熙帝只剩下一个目标:培养接班人!
他平复下万千思绪,说:“玮儿是朕一生最得意心血,朕老了,而你太年轻。年轻人总是和年轻人投脾气的,所以,当朕还在的时候,你就安心呆在你的位置上。日后朕……你就尽心尽力,辅助好玮儿。成甯,这是朕对你的期望,也是一个父亲,对你的请求,你……可能答允?”
景熙帝说到动情处,抬起眼睛,盯着成甯,玻璃球般的眼底下,透着殷切期盼。
殊不知,成甯心思压根不在这些一官半职的毫末小事上。
只需要一拔剑……
不,甚至不需要拔剑!
只用掌法……只需要那么一掌出去……就能把这个狗皇帝震得心胆俱裂,当场殒命!
杀?还是不杀?
天人交战之间,实在此生最大的难题!
“……成甯,你说话啊?”
景熙帝一句轻唤,把成甯拉回现实中,成甯漠然答应:“臣无能,只盼老婆孩子热炕头。别的事……听凭吩咐。”
他知道怎么说让眼前这个男人放心。
野心家最忌讳另一个野心家。
景熙帝雷鸣当年在先帝驾崩当晚,悍然发动宫变杀掉太子全家,抢夺亲侄子的帝位,他最最忌惮的,就是野心勃勃往上爬的人!
果然,景熙帝面露微笑,笑容温和:“你还真是个顾家的男人。有这般能力,却饱含脉脉温情,世间罕有,实属难得。”
成甯“嗯”了一声,景熙帝见他心不在焉的,以为他始终心里有想法,拍了拍成甯肩膀说:“既然职位方面我没办法满足你,那么银子这方面你不需要担心,朕允你全家,代代富贵。”
就是现在,那么近……成甯右手气劲充盈,袖口微微鼓起,似有风。
只需要一掌,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宁儿……阿昭……
景熙帝忽然说:“成甯,你妻子叶斐然,今年多大了?”
成甯一愕,答道:“今年刚及笄。”
听见叶斐然的名字,他神智清明了些。
景熙帝说:“盈盈十五六,花骨朵一样的年纪就能做这么多了不起的事。是个好女子呢,不若朕封她个郡君吧?不是从夫而得的诰命,是属于她自己的封号。”
景熙帝不提叶斐然犹自可,一提起来,成甯眼前出现她的脸。
那天她的血滴落在他身上,像一股子热流暖暖涌上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