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他一上来就逼死了人,凭什么还摆出一副耿直谏臣的模样?”
他的脸皮可真厚!
成甯说:“文死谏武死战,但也有些人理解偏了,为了捞一点名声,不惜歪曲事实。”
叶斐然垂眸:“阿成,我觉得很恶心。”
成甯说:“你秉性聪明,遇事全靠机巧应变。心思其实单纯。这样肮脏的浊流,原不该让它们污了你的眼你的心。”
叶斐然扁扁嘴,觉得不服气。
细细一想,成甯竟似看透到她的灵魂深处去了似的。她在这个世界里没有吃过亏,靠的可不是什么步步谋算,全凭过人的智计和一腔孤勇。不知道怎的,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如今。
因为成甯看破了自己,她脸上不知什么时候飞起两抹粉色,偷偷再看成甯的眼。他的眼睛很大,刀子刻一样的双眼皮,黑葡萄般的瞳仁深不见底,他多数时间是平和的,偶尔眼底微光闪过,像刀锋般凌厉。
成甯发现她在偷看自己,忽然之间,俯下身去,在她脖子上轻轻一吻。
他的唇冰冷,叶斐然却觉得自己脖子上那片肌肤灼热起来。
唇瓣摩挲而过的地方,留下成甯温热呼吸痕迹。
叶斐然心口一热,胳膊不听使唤地抬起,圈住成甯脖子,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来了一套。
甚至恶作剧地伸出小舌头,舔了舔成甯耳后肌肤。
成甯呼吸急促了,沙哑着嗓子:“丫头,别乱来!”
话虽这样说,他身体很诚实地把她圈住。
叶斐然说:“我以为这样会让你好过一点。”
成甯恨恨地看着她,这样会好过一点?这样会越发难过好吧!
……
成甯回到衙门,面沉如水。
他的幕僚荆远来报说:“大人,这是您要的,段维民的卷宗。”
成甯翻了一会儿,脸色越发难看,薄唇旁边肌肉微微跳动,森严冷厉。
“这个人,不简单。”荆远说,“前朝探花,在翰林院耕耘三年,并且家世也很好。若不是时运不济,数次考核擢升的时候不是摔伤了,就是突然生病,怕是升上去了。”
成甯说:“幸亏他还没有升上去。”
荆远不解:“这……”
在荆远看来,大人初来乍到琼州,就惹上这么一块硬骨头,倒霉才对。
言官御史的三寸不烂之舌,最为难缠。
今天已经出了一条人命了!
成甯说:“如果他已经位居高官,手底下又不知道多多少条人命了。”
荆远:“……”
又是一阵背脊发冷。
成甯说:“御史那边,弹劾我的本子该着手在写了。密折最快明天抵达京城……嗯……”
他陷入沉吟中。
论理,他是不怕的。
但这个段维民,就像一坨狗屎,惹上了就黏糊糊臭烘烘的缠夹不清,这谁受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