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竹悦自粉缎绣花儿枕下小心翼翼地捧出一样事物。
那珍重的模样直引得那婆子凑过脸来,腆着脸问道:“是什么宝贝呀?让咱们也开开眼罢。”
夏竹悦侧首瞥了她一眼,“你想看吗?”
“想看。”
那婆子深知夏府富的无法想象,这位庶小姐虽不受待见,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兴许真有几样价值连城的宝贝呢,一会儿都给她刮了去。
“那你凑近些,我给你看。”夏竹悦伸直双臂,将紧紧捂着的手掌伸到她面前。
“哎。”婆子应着,当真凑近了几分。
“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夏竹悦说着,忽然拉开双手距离狠狠一拍,掌心的小纸包瞬间被拍裂,喷出一片白色的粉末来,直冲婆子的眼睛和口鼻。
那婆子尚来不及反应,便白眼一翻,向一旁歪去。
夏竹悦伸手托住那老妇,将她歪靠在榻上,转身猫儿般轻巧地推开窗扇翻了出去,迅速地由小道往外跑去。
那包蒙汗药确是她娘亲的遗物,她一直压在枕下防身,未曾料到当真会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她心中悲戚,但更多的是愤怒和恨意,她不甘心就此被夏夫人一行人摆弄,她要自救!
她冷静地分析着当下的形势,虽然眼下放倒了一个婆子,但门口那两个婆子半晌不见动静一定会进去查看。
那么不消片刻,整个夏府都会得令寻她,她根本插翅难飞。
大门出不去,角门行不通,就算退一万步来说让她跑出去了,不出半日,也会被夏府的家丁给追回。
哪怕侥幸逃出了夏府的势力范围,知州大人受此大辱,又岂能放过她?
夏竹悦一时悲从中来,天下之大,竟无她容身之地。
她颓然靠在廊柱上,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跑。
一阵春风袭来,廊畔春樱纷纷扬扬地落下些许花瓣儿。
细白柔嫩的花瓣雪花儿一样轻盈,飘落在廊下的池水里,荡起阵阵涟漪。
忽地,福至心灵一般,夏竹悦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矜贵的身影。
是了,眼下便有一个契机,或许能令她置之死地而后生。
夏竹悦心中百转千回,终是下定了决心,她紧紧捏着衣角,抿了抿唇,毅然向前院儿跑去。
正值深春盛景,百花争妍,夏府糜费万金打造的春芳园内丝竹环绕,响彻云霄。
小厮婢女们流水般地往园内运送酒水佳肴,在这座园内最瑰丽的樱花林间摆下了三桌酒宴,宴请着夏府最尊贵的客人。
南平王世子,巍峙。
此刻他正百无聊赖地斜靠在坐榻上,懒洋洋地玩弄着指间的碧玉扳指。
“世子爷驾临,蓬荜生辉,草民敬您一杯。”
夏老爷满面堆笑,双手捧起一盏佳酿,毕恭毕敬地躬身向巍峙举杯。
巍峙不喜他这等油滑之人,更厌恶他昭然若揭的野心。
他垂眸敛目,似入定的神佛一般,对夏老爷的殷勤充耳不闻。
夏老爷酒盏端的久了,手臂微微有些颤抖,豆大的汗珠自鬓边滚落,心下更是摸不准这世子爷的心思,不禁有些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