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筠筠这一觉睡的踏实,待醒过来,已将近辰时了。
她坐在床上:“有说什么时候敬茶吗?”
她没到成亲的年纪,这次为冲喜匆忙出嫁,成亲后的许多规矩,还不甚清楚。她也是刚想起在成亲的第二天,好像有这么一桩事要做。
“没说。”从林家带过来的丫鬟四喜脸上有一点点委屈,“我本来想叫你的,傅家的姐姐们不让,说是夫人吩咐了,让你好好休息,谁都不能打扰。”
苏筠筠“哦”了一声。
“少夫人,确实是夫人吩咐的。敬茶的事不急,少夫人梳洗好再去就是了。”
说话的是一个容长脸丫鬟,生的白白净净。此时她微微含笑,落落大方。这几个傅家的丫鬟,显然是以她为首。
苏筠筠点一点头:“嗯,知道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回少夫人话,奴婢春风。”她说着,又指了身旁的三个丫鬟,一一介绍,“夏雨、秋霜、冬雪。夫人吩咐,我们姐妹四个都伺候少夫人。”
“成吧,那以后辛苦你们了。”苏筠筠十分客气。
她从小就知道做奴仆的都是苦命人,自不会为难她们。而且想想昨夜傅征醒来后说的话,她这个少夫人还未必坐得稳呢,又怎会去拿乔?
四喜噗嗤一笑:“这几个姐姐名字好记。”
苏筠筠瞧了她一眼,四喜立刻扁了嘴不说话,上前帮忙洗漱绾发。
四喜跟在她身边多年,手很巧,梳头这事又是经常做的,很快就梳好了,又挑了一枚梅花簪给簪在发间。
还未细细端详,四喜就意识到不对了:“哎呀,错了,不应该再梳成姑娘头的。我重新梳。”
“不用那么麻烦。”苏筠筠摆手制止,“不早了,先去拜见侯爷和夫人吧。”
昨晚傅征态度在那里,她还不知道傅家怎么安排她,发髻的问题显然不是最重要的。而且她还未及笄,直接梳成妇人的发式,也觉得奇怪。
“哦,对对,是该先敬茶。”
苏筠筠已收拾好,而春风与夏雨正在房门口低声说话,神情不安。
见少夫人看过来,春风掩饰性地笑笑:“少夫人收拾好了,那咱们现在就过去吧?”
夏雨小声插话:“可是二公子没……”
她话刚说半句,春风就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闭嘴。
苏筠筠只当没有看见,回之一微笑:“好呀,麻烦你带路了。”
她略一思索也能想明白,一般人家新妇敬茶都是新郎陪着去的。不过她情况特殊,也不在意。敬不敬得成,还不知道呢。
然而领着她去厅堂的春风就不免有些心疼了,小小年纪,替人冲喜到侯府。二公子是醒过来了,却对少夫人并不上心。不然新妇敬茶,他总该等一等,陪着一块儿去的。虽说两人没同房,可也在一个院子里住着,怎么就自己一个人先走了呢?
此时傅征确实没想到那个忽然多出来的小妻子。他在祠堂外站了一会儿,就看到南平侯夫妇走了出来。
看见他,两人有些意外。
方氏关切地问:“你身上好些了?”
“好些了。”傅征唇角微勾。
几人一起往厅堂去。
方氏挂念着新娘子敬茶的事情,走得极快。
而南平侯傅潜则落后几步,低声问儿子:“你当时有没有看清楚,到底是谁打伤了你?”
儿子被抬回来时昏迷不醒,跟着的小厮什么都不知道,派人去查也毫无所获。当时儿子生命垂危,南平侯只得紧着儿子的事。昨晚儿子醒来,本就该问,但是争执了几句,也没细问。
傅征黑眸沉了沉,傅二公子被打的记忆瞬间浮上了心头:“对方黑衣蒙面,我没看清脸,但我看到带头的人右手有六根手指。”
南平侯眸中闪过异色,声音有些发颤:“六根手指?是,九皇子?”
六根手指极其罕见,不过京城中就有这么一个。皇上的第九个儿子右手生来六指,几乎人人皆知。传说他性格古怪,脾气暴戾。
“你没看错吧?无冤无仇的,九皇子打你做什么?”南平侯两道浓黑的眉已然拧了起来。
傅征眼神略动了一动,结合记忆:“可能是争风吃醋?嫉妒傅二公子得了阁云楼花魁杭冉冉的青睐?”
南平侯和妻子感情和睦,从未踏足烟花柳巷。听了儿子这话,一张脸红了又白:“你还有脸说!你若是洁身自好,能有这飞来横祸?就当是个教训了。以后你再去那等地方,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傅征面无表情看着他,没有说话。
南平侯傅潜给他看得不自在,抬手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又叹一口气:“没有证据,真闹起来,还要落个构陷皇子的罪名。你心里有数,以后多多注意。这个事,现在只能往肚子里咽。”
傅征微微眯了眯眼睛:“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