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转念一想,他跟这老家伙结识的时候,就是因为他受伤了,这老家伙和他不同,他就算不是暗卫的首领了,但他过的日子依旧和常人不一样的,他心中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这老家伙虽看起来年轻,但指不定有什么暗伤呢。
思及此,他不由得有些感伤,他们这一把老骨头了,指不定哪天就见了阎王了——
顾长平察觉有些不对劲,刚才他还说着他刚从江南回来,江南如何如何,张世学还很向往的样子,怎么就突然成这样了?
“老顾,先别聊了,我给诊诊脉再说吧?”张大夫突然换了语气,那声调带着几分悲伤,吓了他们一跳,不光是顾长平,其他三人听了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顾长平心中一惊,想到,老张医术这么好,不会是看出来他了什么病,命不久矣了吧——
“好,嗯——”顾长平毕竟是经历了不少生死,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也没有太在意生死。
张世学环顾这个屋子,这儿虽是个单间,但本就是给下人住的,陈设十分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并一条长凳。
刚才激动起来说着话,还不觉得,现在看了看,才觉得他们四个站了大半个屋子,而那个少年乖巧地坐在床上,他只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咱们先走,我给你诊诊脉。”张世学轻轻咳嗽了一声,甩了甩衣袍,给季逢君行了半礼,便先一步出去了,顾长平看了季逢君一眼,微微颔首,随即跟了出去。
他们两个相逢之后,他们二人自顾自地聊着,季逢君和小药童都没查上话,更何况是君晏?
两人走时,君晏见没有自己说话的分,就依旧低垂脸,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
这些人他虽然都不认识,但身份显然不低,按理说是他这种人很难碰上的,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运气,竟让他们在自己的屋子里聚了一聚。
季逢君轻叹了一口气,顾长平是他半个师父,如今老人家可能患病,他自然要跟着,只是看了一眼君晏安安静静的样子,心中叹了一口气,几步就走到了他床前。
他对着君晏温声道:“你且在此好生养着,不用担心没地方去,若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就差人和汤管事说,他办不了的就让他找我。”
君晏心中不自觉有些惊讶,这是给一个下人的待遇?他虽不觉得公子这样光风霁月的人,对他会有什么别的想法,但是这样对一个下人也未免太好了吧?还是,他会对每一个下人都这么好?
若是这样……他有些晃神,但还记得公子在给他说话,连忙回道:“多谢公子大恩,小人在这一切都很习惯的。”
公子的笑声在他耳边响起,君晏心想,就这一句话,难道他真的倒退到这种低不了?又出什么岔子了?
这笑声不响亮,声音恰好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君晏刚开始还有些疑惑,听了几声,心中也多了几分喜悦,嘴唇勾起,抬起了眼睑。
季逢君也恰好在看他,就在少年抬起眼的那一刻,他倏地愣住了,早就知道少年的五官精致,面如桃李,只不过之前的天色比较昏暗,并未细细地去看,今日这阳光照着,两人离得又进了,这才发现少年的右眼尾处有一块像花瓣似的伤疤。
那块伤疤不算大,大约只有小指指甲四分之一的大小,又有些形似花瓣,那块虽微微有些突起,但颜色只是比正常的稍稍得白了些,倒也不显得难看,反而还几分美感。
这伤疤留在脸上,虽不是有多严重的,也不丑陋,但季逢君看着就是有些心疼,只不过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
这块疤明显有些年份了,定是在君晏小时候伤的,只不过少年为什么会留下这块伤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