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吟很小的时?候,就喜欢抱着画盘跟在爷爷身后让他?教自己画画。江吟总记得,那时?候的爷爷鬓边头发是乌黑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爷爷的头发一点一点爬上了银霜。
窗前老者挺拔的背影因?为这?声细微的呼喊,发生了一些颤动。
他?身体僵硬起来,瞳孔也跟着一红。
老者缓缓回过身来,脸上爬满了皱纹,和江吟想?象中的很相似。
在江吟的画作里,他?画的满头白发的爷爷,是他?想?象中爷爷现在的样子。所以,那幅画绝对不可能出自他?人之手?。
江叶一心中非常非常确信这?一点。
老者直直站在江吟面前,眼?眶湿润,眼?里满是自豪和欣慰,他?说:“阿吟,你?长大了。”
江吟眼?眶也红了起来:“爷爷。”
江叶一慈爱地笑了笑:“上一次见面是你?十六岁的生日?,你?又?长高了很多。”
江吟鼻尖一酸,上前一步抱住了江叶一。
在幼年时?候,江吟最?喜欢的就是爷爷,他?也从没觉得爷爷有错,但对于母亲的执拗,江吟别无办法,每年只能在生日?当天和爷爷见一面。十六岁那一年,江妈和江爸又?大吵了一架,江妈删除了他?们?所有的联系方式,江吟也就没有再见过爷爷。
“爷爷,我好?想?你?。”江吟把头埋在老者肩膀上。
江叶一浑身僵硬着不敢动,半晌之后,才抬起手?,轻轻拍打着江吟的后背,笑道:“你?啊,连女朋友都交上了,不带他?来见见爷爷吗?”
江吟愣了一下?,他?从老者怀里退出来,迷茫地问:“什么女朋友?”
江叶一惊讶地说:“你?那位姓孙的朋友告诉我的。”
“……”江吟脸色一麻,这?位“女朋友”说的该不会是林东宴吧?
江吟被?江叶一拉着说了一会儿话,等他?们?离开房间?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江吟挽着江叶一从房间?里走?出来,门外只有孙迁一个人还?等着。
江吟往四下?看了看,问他?:“林东宴呢?”
孙迁本来窝在沙发里玩手?机,见他?们?爷孙终于出来,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说:“他?先去找胡一了。”
江叶一看了看二人,问道:“林东宴是谁?”
被?他?问起,江吟迟疑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和林东宴现在是什么关系?江吟也不知道。
孙迁似乎看出他?的为难,笑说:“江爷爷,林东宴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位。”
江叶一眸子一亮,拉住江吟:“快带我去看看。”
江吟则一脸茫然地看着二人,完全?不知道孙迁给江叶一说了什么。
于是三人前往胡一和林东宴所在的地方。
到房间?外,带路的女士敲了敲门,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淡淡的“请进”。
女士没有进去,而是朝三人做了个“请”的姿势。
推开门,三人走?了进去。
房间?中,林东宴靠坐在沙发里,胡一则站在一旁,满脸煞白,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着。
胡一双目无神,面如土灰,一见到江吟,豆大的眼?泪从脸庞滑落,更是“扑通”一声重重跪了下?来:
“江吟……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就在这?时?,沙发上的林东宴抬起眼?帘,胡一仿佛有所察觉,所有声音一瞬间?被?掐灭在喉咙里。他?怯怯地看了林东宴一眼?,眼?神犹如看到了洪水猛兽,当即屏住呼吸,跪在地上低下?了头,肩膀止不住地抖动。
胡一真的知错了。
一开始,他?就不应该和江吟作对。
什么画作也好?、什么最?受欢迎奖也好?,什么都好?,江吟被?多少人看好?他?也不在乎,打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针对江吟。
如果?说以前的针对只是小打小闹,可是这?一次,他?差一点就把江吟推上了死路。
胡一埋下?头,余光瞥着沙发上端坐的男人,发出灵魂的恐惧按住他?的脑袋,让他?不敢抬起头来。
林东宴,在外人看来,永远站在法律一方的男人。
他?是在江城被?捧在高坛上的男人,是人们?心中的正义。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当江吟的生命受到威胁时?,他?会抛弃自身评判对错的标准,在事后告诉胡一:“做好?死在牢里的准备,我不会让你?再出现。”
胡一一点都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他?可以肯定,林东宴会动用所有人脉,想?尽一切办法,把自己一辈子关在牢里。
这?么做,仅仅是因?为自己差点害死了江吟。
就是这?样的林东宴,在伤害江吟的人面前,像恶魔一样。
可当江吟搀着江叶一出现时?,他?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林东宴一脸庄重地走?到江叶一面前,像个平凡的晚辈,朝江叶一弯下?腰,态度尊敬:“您好?,我是林东宴。”
胡一如掉进了冰窖一般。
这?一幕,他?觉得刺眼?极了。
他?眼?里如恶魔一般的林东宴,在面对江吟的亲人时?,态度却那么谦卑。
这?一切,仅仅是因?为那是江吟珍视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嗷,昨天回家太困一不小心就睡着了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