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宁觉得?有趣极了。
他这位“夫君”吃味儿的后劲儿极大,叫她捕捉到一丁点蛛丝马迹都会是牵拉到全身的醋意爆发,像个手指一扯便会整个儿动起来的提线木偶,桌上那盘徐家人派丫鬟送来的糕点,便成了那根提线。
他这样想着,轻笑?出声,侧着脸抬起眸来看她,“是,如何?”
他倒想看看她因这事,能有多大的反应。
宋凌咬着下唇看了眼那盘点心?,似是还没动过,心?里稍微顺畅了些?,却仍不是个滋味,总觉得?徐家那个儿子就好像脑子少了点什么似的,明知她与段宁是夫妻,还做这些?自?讨没趣的事情招人嫌。
她回答不出段宁问的“如何”,心?里一直想着如何给徐奎挑些?毛病,别?叫段宁觉得?他做的比自?己好。
宋凌目光在桌上来回扫了几圈,忽然福至心?田。寻到了徐奎的纰漏,转头阴阳怪气道,“徐奎这样贴心?,都知道送些?点心?来,怎么就不知道倒杯水给你喝啊。”
她走了几步倒桌边去,手捏起一块糕点瞧了瞧,又放了回去,“这点心?吃了噎嗓子,也不倒杯水备着,儿子就是比不过老子,徐奎还是不如他爹为人周到。”
徐奎周不周到,她不知道,但她可?不能叫段宁觉得?徐奎周到。
说罢,她便等着段宁回答。
段宁掀起眸子望向她,扯扯嘴角,“夫君怎么也没倒杯水进来?”
他平时极少这样称呼宋凌的,如今这样一喊,倒有了几分刻意。
宋凌抬头,立马从他戏谑的眼神中?辨别?出了几分调侃,可?这在宋凌眼里却不仅是调侃,更是在拿她和徐奎做比较。
这可?是为人夫的耻辱!
她自?知自?己没有照顾过人,从小到大只被别?人照顾过,在这方面,许是确实比不上别?人,可?既然要做比较,她定?不能输给徐奎。
她瞥了糕点一眼,眼神似要将它看穿,撇嘴道,“他那是知道你要吃点心?还不给水喝,我是本就不知道你要吃噎嗓子的点心?,他还不如我呢。”
说罢,她也站不住了,总觉得?这屋里闷极了,处处都是别?人家的味儿,自?己格格不入,段宁倒是好像已然融入进去了。
她心?里不知是种什么感觉,脑子里也乱糟糟的,只觉得?胸闷发酸,似有千言万语要反驳,最终却半句也没能说出,一跺脚,转过身去,“我去给你倒水,行了吧?”
她方转身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衣袖便叫后面的段宁扯住,一个收手将她拽回了塌边上。
她被拉得?猝不及防,压根没有准备,一个趔趄就要往他身上倒过去,好在她及时伸出手反放在身后,于他的身侧撑住了床塌,才堪堪在他身上稳住了身子,没跌到他身上。
她已来不及去说道方才的事儿,方稳住了自?己便微偏过头去,语气极不和善,“你做什么?我要是倒你身上了,方才人家给你包扎地就算白费了,扯开?那么多次,你还想不想好了?”
段宁却不言不语,将手从她袖上松开?,伸手将她的腰环住,以臂力支撑住她,脸就贴在她的颈后,吐息落在她的耳后,温温热热,夹杂着些?许湿气。
“骗你的。”
宋凌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两人离得?这么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宋凌还是没怎么习惯,他次次靠近时,都爱讲声音压得?低低的,轻柔中?,听着有几分像男子似的温润,她次次听到都会觉得?身上酥酥麻麻,胸口的跳动也随之加快。
“徐奎没来,糕点是丫鬟送来的。”
宋凌明白过来,恍然“噢”了声,随后忿忿地转头怒视他,抬手想锤他一拳却又无从下手,最终还是讪讪收回了手,无力地斥责道,“好大的胆子,还骗我!”
他笑?的时候胸腔也跟随着轻颤,震在宋凌的背后,连带着她也感受着他的笑?意,听得?他的声音飘在自?己的耳后,温润轻缓,“骗你又怎么?你不也信了么?”
“我那不是信!”宋凌爱面子的性子又上来了,嘴硬又死不承认,却无力反驳,嘴唇开?合了半天,憋出来句,“我...我那是...那是怕他骗了你,你看他明知咱?是夫妻,上回还给你递点心?,总觉得?他是个没好心?的。”
“倒是没想到你一口醋能吃这样久。”
他压根不搭理宋凌的狡辩,一言道出她最不愿承认的。
宋凌气结,“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半句像样的囫囵话,段宁的呼吸一下一下扑打在她的耳后和脖颈处,让她逐渐丧失了发声的能力,最后索性闭上了嘴,只留了脸上一片通红。
段宁嘴角微勾着,始终带着笑?看她,她微微一偏脸,便看到他眸中?的星点笑?意,她撇开?目光,尽力叫自?己想些?别?的,好让脸上的红晕快些?消下去。
她刻意不看他,死死盯着自?己的腰间黄绿相间的系带,“我那不是吃醋,是怕你叫人骗了。”
这话起初只是她随便想出来,试图糊弄他的,可?说出来后,她却反而觉得?这样解释起来通顺极了,一瞬间为自?己编好了理由?。
她忽的有了底气,直接转过脸去看他,眼底是显而易见的对自?己理由?的自?信,道,“虽然我是女子,但好歹对外?咱?还是夫妻,你要是因谁对你好,就轻信了谁,叫人骗了去,那宋家都一块跟着丢人,所以我才不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