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凌一路扯着段宁到了街市上,直到周围人群的喧嚣淹没了她,她才被突如其来铺天盖地的熙攘扯回了现实。
她毫不在意拥挤的人群里谁踩了她一脚,惊魂未定地扯着段宁的袖子,丝毫没了方才在程阳面前的沉静精明。
“阿宁...他?怕是看出什么了,今日你穿着男装,我穿着女装,按他?那性子,定是要调侃几句,他?却什么都没说...他?定是攒着什么呢,他?八成还记恨上回你拧了他?的小臂,一上来开口便没好气儿,他?那人还记仇...我太了解不过了...”
她说着说着,便后悔了起来。她方才一时起了小性子,非要将段宁的话?往阴阳怪气的方向带偏,只顾着那一会儿的解气,这会儿回想起来,才恍然发觉自己怕是惹到他了。
两人已不是从前那样无话?不说的朋友了,脱去了“朋友”这个光环,便相当于他身上的真诚热情和信任义气全都不再对宋凌展现,他?对外人如何,宋凌多少?是知道些的。
他?对谁都有种信手拈来的敷衍,好的一面永远只留给自己人,一旦被他?逐出自己人的范围,得到的便只有他?毫不留情面的出手和争夺。
方才,怕就是个下马威。
朋友翻脸,往往比招惹了素不相识的人更可怖,那个人原本是你的朋友,便意味着他?清清楚楚地知道你的软肋和弱点,但凡有所?动作,便有可能是致命一击。
段宁微蹙着眉,俯身轻声道,“怕什么,他?即便是知道了你是女子,那又如何?”
宋凌看?着他?一脸风轻云淡,他?定是不知道程阳那人对待别人怎样不留情,才可以毫无顾忌地这么说。
她怕的不仅是程阳知道她是女子,那后果顶多顶多便是叫琉城的人都知道她的身份,叫她爹觉得扫几分面子罢了。她更怕程阳因此怀疑起段宁,惦记上段宁。
她虽不太了解,但也多少?知道,段宁家是官籍,父亲曾在京做官,现如今应当是也在京城。程阳的父亲也是在京城做官,甚至是位居高位,若是叫他对段宁起了疑心,保不准会搜刮所有?的线索,找到与段宁千丝万缕的联系,顺藤摸瓜到他的父亲,他?的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