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凌面色一怔,垂下头,“不是...我...唉...”
她不过是怕他惹祸上身罢了,却没想到叫他误会了,她索性叹口气闭上嘴,不说话了。
段宁本想岔开?话题罢了,却没想到她忽然低落了起来,无奈之下便俯身将她一拉,低声哄诱,“大老远来了,便别总将这些事儿挂在心上,带你?去买两?件儿衣裳,这些事儿不是你?该想的。”
宋凌却硬犟得像牛似的不愿意挪步子,闷闷问道,“那?该是谁想的?我也不想叫你?想。”
他语气更缓,“好,我也不想。”
“那?叫谁想?”
“叫我父亲去想,你?可满意了?”他此时耐心地像在哄个三岁孩童,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宋凌不信,“你?还说连你?父亲在哪儿都不知道呢,这会儿又说叫你?父亲去想,好像我是个随便编几句就会信的小?孩儿似的。”
段宁动作一滞,轻笑出声,“不骗你?,你?去买几件儿衣裳,我便带你?去见他,将这事儿告诉他,叫他去解决,如何?”
反正他今日在京城一逛,定会有人将他的行踪报给父亲。他本是猜测他父亲或许不会见他的,两?人父子一场十几年,他便抛下三口人这样远走,从未回来过一次,怎么?可能这会儿又想见了?
可程阳却来了。
他碰见了程阳,这消息若是传进他父亲的耳中,定是恨不得立马就传他回去。
宋凌犹豫了许久,抬头问,“真的么??”
这倒确实是个好主意,他父亲做官,定是懂些朝廷上勾心斗角的门道,若程阳真的记了这份仇,想做些什么?,早有准备总是好的。
只是...
她又道,“你?不是与你?父亲并不好么??若是你?实在不想见,你?也不必...”
段宁打断她,“这事儿就到这里?,你?不必多?想,全叫我去做就好。”他抬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弯腰去与她平视,仿佛要看穿她眼中的担忧,“现在你?把这些放下,我陪你?去买衣裳。”
他的手向下一滑,顺着?她的肩膀,后背,滑到了她腰间的位置,向里?一伸摸到了她将长裙卡住的地方?,几块料子叠在一起,不仔细看便看不出来,可总归穿在身上会不舒服。
宋凌感受到他的手在自己后腰处捏着?层层叠叠的裙子,手腕处几乎要透过薄薄的衣衫贴在自己的身上。
天?儿已经渐晚了,饶是温暖的春日,落了日后也有徐徐小?风,吹的她身上凉爽,却唯有他手腕触着?的地方?是温温热热的,那?温度扩散至她的后背,她轻哆嗦了一下,听得他轻声说,“你?总不能穿着?这样不合身的衣裳去见他,对吧?”
宋凌好像四面八方?都被他包围着?,身后是他手上源源不断的温热传递过来,他的手臂就环绕在她的身侧,她抬眸又能见他俯身看着?她,离她这样的近,鼻息都与她的交织在一起,耳边满是他低沉好听的声音,满大街的人在此刻都消失了一般,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了他们俩。
她已然听不进去他究竟说了什么?,只会点头,“好。”
这条街上什么?样的铺子都有,找家成衣坊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成衣坊里?人并不多?,家家户户都是自己织布做衣裳,大多?是买不起成衣的,有头有脸的人也是府里?分了布料后再?叫人做出来,嫌成衣掉价,少有人会来买。
可既然存在,便是有它的意义,这不,客人便来了。
琉城的成衣坊,宋凌仅去过一两?回,为的是去学学当下时兴的样子,好叫家里?的裁缝给做出来,可那?儿的衣裳大多?花样不鲜亮,进了成衣坊便觉得灰蒙蒙的一片,仿佛所?有衣裳都是棕的灰的,连边上的店主都跟着?恍然没了人色儿。
京城的成衣坊却全然不同,这里?头各式各样的薄裙长衫摆在两?侧,色儿也多?样得很,板板正正地叠成块儿摞着?,挑中了料子的花样,店主便将那?衣裳提起来一抖,好叫宋凌看它的样式。
这里?终归不是她家,次次都叫店主拿出来,不满意再?叠好放回去,宋凌自然觉得不好意思?麻烦他,两?三次后她便耐不住了,随手便了件儿水蓝与白缎的间色裙,叫店主上下看了几眼,拿出件尺寸相?仿的。
她朝身上一比划,铜镜中的裙子不是水蓝,而是镀了层老旧的黄,看不出那?裙子真正的色儿,可样式却好看的紧,与她曾见过的间色裙都不太相?同,白缎上绣了兰边的祥云图案,裙摆边上还层层叠叠着?一圈兰纹。
她虽无法从铜镜中看到自己穿上究竟是什么?模样,却满意极了,转头问道,“这衣裳几两??”
店主缄口不言,伸出五个手指。
宋凌心里?松了口气,还当这京城的衣裳多?么?贵重,原来是她想多?了。她转头向段宁道,“阿宁,五两?,在我的小?荷包里?呢。”
那?店主这会儿才?蹙眉开?口,“不是五两?,是五十两?。”
宋凌忽的转过头,却极快地将脸上的难以置信隐藏下去,不想叫别人觉出她的犹豫和诧异。
段宁却不知从哪儿搜出了张银票,上前几步递到了店主手中,唇角微勾含笑,“您收好了。”
成衣坊本就生?意少,几天?不开?张都是常有的事儿,难得有像这两?位这样不讲价便付钱的客人,店主顿时眉开?眼笑,双手去将银票捧了过来,映着?门外的光亮看了两?眼上面的钱数,才?乐呵呵地转身收进账簿,又笑问,“二位看看还需买些别的什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