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刚落,张瑾、周子凯和赵硕就往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一步。
张安连忙扶住妹妹。
在攥紧哥哥的手时,张瑾的心理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
她昨天见到那个什么歌者,就跟活见鬼似的,她可不想再见第二次。
就让昨晚那两个出够风头的人去对付吧。
阮灼从容不迫地温声说:“两个人足够了,布诺登先生,我和这位先生随你同去......”
“等等!”
阮灼看向声音来源。
发现是李梦后,他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点头。
李梦是他们中年纪最小的,但确足够细心,也很聪明。
就是胆子小了些。
李梦大着胆子和布诺登对视:“医生,不是三位客人吗......我和这两位先生一起去。”
她也有自己的猜想。
并且,经历了早上的事,她觉得自己多少能帮上忙。
她回头看了一眼畏手畏脚的赵硕等人。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寄托在别人身上。
......
正如昨晚所见,病人依旧半死不活地瘫坐在轮椅上。
看上去不知何时就会断气。
布诺登医生在嘱咐后就暂时离开了,房间里现在只剩下了三人和病怏怏的歌者。
墙壁与木门将整个房间一分为二,病人所在的内室沉寂而幽暗。
病人就坐在阴影里,呼吸时的气息很重,破风箱似的、断断续续地响着。
蜡烛在一旁静静燃烧,烛焰稳稳当当,甚至没有一丝轻微的波动。
这里连一扇窗户都没有。
“这、这哪里像个诊所啊。”李梦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简直就像是什么□□聚所啊监狱啊一类的地方......哪有这样安置病人的——他看起来都快不行了。”
阮灼点点头:“的确。”
说是为病人考虑单独安排,倒更像是一种变相的囚禁。
“根据系统所给的提示,我们必须得治好他才能活着度过冬天。”
李梦小心翼翼地凑近轮椅一点,又被枯萎干枯的皮面吓得一缩头,“阮先生,您和褚先生怎么看?”
阮灼半蹲下来,靠近了观察病人的脖颈。
他轻轻皱了皱眉。
光线太暗了,有些看不清。
就在他打算起身找支蜡烛来时,褚铭端着一顶三支的烛台,蹲在了他身侧。
李梦立刻退开一点点。
虽然没有证据,但直觉告诉她这两个人的关系好像不那么简单。
在退开时,她甚至有一丝微妙的快乐。
......忽略轮椅上的破风箱,两个帅哥同框的画面着实很养眼。
居然有点磕到了。
阮灼歪了歪头,看向褚铭。
褚铭黑白分明的眼睛坦坦荡荡地回望了过来。
他说:“清楚吗。”
现在看得清了吗。
“当然,”阮灼朝他温温柔柔地一笑,“褚先生真是体贴。”
褚铭没接他的话,冷冷清清地转过了脸。
阮灼在微热的烛光里大大方方地盯着他的侧面,用几秒的时间欣赏完了长而垂的眼睫、高挺的鼻梁和薄红的唇,才心满意足地转移了视线。
病人颈部的皮肤虽然遍布褶皱,但的确没有伤口。
他的眼睛半闭半睁,瞳孔几近涣散,看上去已经神志不清了。
突然被人凑近,他才勉强给出了一点反应。
他的嘴微微长了开来。
悄无声息的。
阮灼耐心地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病人却保持着张嘴的行为不动了。
只是他的呼吸陡然加快了,气流出入的声音喷吐在烛芯上,火焰被拉长了,摇摇晃晃起来。
......就好像,他没有足够的力气张开自己的嘴。
但是,又有什么非常想给这几个人看的东西一样。
阮灼目光一沉,朝病人点点头:“冒犯了。”
他的声音轻而有礼,语气温和。
像是覆雪的松枝上落下的一片羽毛。
接着,他对褚铭说:“劳驾,帮我压住他。”
褚铭:“唔?”
虽然不知道这么个骷髅架子有什么好压的,但他还是起身把烛台交给了李梦,自己压住了病人的胳膊。
下一秒,阮灼向前微微俯身,小心翼翼地将病人的嘴一点点掰开。
骷髅架子愣了愣,随即剧烈挣扎起来!
他干瘦的躯体里忽然爆发出极大的能量,向上弹起,就连褚铭都要用上劲儿才能压得住。
他好像正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
眼前的画面吓得李梦没压抑住惊呼,捂着自己的嘴才把后半截声音咽了回去。
“别怕。”阮灼回头看了她一眼,言简意赅地吩咐道,“近点儿,看不清了。”
李梦干脆眼一闭心一横,双手举起烛台,大着胆子朝前跨了一步。
借着摇晃明灭的烛火,阮灼终于看清了病人嘴里的景象。
......果然。
那张被迫张开的、散发着轻微臭味的嘴里。
没有舌头。
【没有歌者的哈斯特,可不是柯莱想为旅人们展示的完美之乡。】
【不完美的哈斯特,怎么可以接纳旅人呢?】
【那么,只好请旅行者们在寒冬到来之时离开。】
没有舌头的歌者,怎么可能再度发声呢?
这是一个注定失败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