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书尧被这话吓得呛了一大口水,眼泪都咳出来了。
突然背上搭上了一只手,帮她顺了顺气,始作俑者正一脸坏笑:“开玩笑的,谁拿清水泡隐形眼镜啊……”
她没好气地白了以眼这个差点把她呛死的人:“你在我房间做什么?”
“天大的冤枉啊,明明是你昨天非要来占我的床的。”
“你的房间?”
郝书尧赶紧四下扫了一遍,装扮和她的卧室完全不一样,那也就是说……等等,睡衣?
她惊讶地看着自己身上松松垮垮的睡衣,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昨天是怎么套上来的,以为是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帮她换的。
于是脸上腾地红了一片,虽说同为女生,但认识没多久,这样的接触未免也太……
“不用担心,你睡衣是自己换的,我可没有帮人换衣服的癖好,除了你踹了我几脚以外,也没什么事了。”向喻秋故意省略了两个人抱在一起睡的这档子事,还装模做样捂了捂肚子,“你劲儿也真大,差点就给我踹吐了。”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嗯?”向喻秋双手叉着腰看着她,心说这人怎么老一副怕被吃了的样子?她的反应比起那些醉汉来,可是好得多,“没事儿,这回知道你酒量多少了,下次不跟你硬喝了,我还以为你可以呢,一直跟我的速度……”
这话一出,本就脸色绯红的人更是害羞了,说来也惭愧,她不知道昨天是怎么想的,大概是不想被看扁,于是硬撑着跟她喝了两罐。
其实郝书尧就是名副其实的一杯倒,所说的不会喝酒也不是推辞,事实就是如此。
“行了别坐着了,吃早点吧,我熬了粥。”
“好,等我一下。”
郝书尧快步上了楼,洗漱完毕,换了一套新衣服才又下来,坐到餐桌边上。昨天那件衣服沾了很大一股饭味儿,她可不想被同学诟病带着火锅味上课。
“我是不是迟到了?”不用看表,光是看太阳升起的高度和已经能醒来做早餐的某人,铁定已经过了早高峰。
“肯定,我叫了你三四遍都不醒。”向喻秋把粥盛好端到她面前,“不过我帮你请好假了,理由是你倒车把我撞了。”
“哈哈……咳……”郝书尧听到这个说法,一个没憋住笑了:这是什么奇葩理由!但随即又反应过来有些不礼貌,就咳嗽了一声缓解尴尬,“抱歉,但你不能这么咒自己。”
“哈哈,笑呗,觉得好玩才这么说的,你不笑我多尴尬啊。”
看她一副饿极了的样子,端着粥二话不说就喝起来,向喻秋也心情大好,拿了筷子坐到她对面,抿了一口粥:“你知道你喝多了爱说胡话还爱乱认亲吗?”
郝书尧依旧端着碗喝粥,嘴里不得空,没理。
她就继续唱独角戏:“你居然把我认成你妈妈了,还非问我爱不爱你。没想到哦,郝老师还有这一面?”
向喻秋笑嘻嘻地调侃完,喝了一口粥,再抬起头的时候,就见对方已经放下了碗,杵着筷子,低着头一言不发。于是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有点担心自己又触动了她哪根神经:刚刚不是还好好的?
说实话,向喻秋有点摸不清楚郝书尧。
平时的相处来说,郝书尧完全是一个性格很好的人:听到她不着边际的话会笑出声,会因为一些事情和她争吵,也会因为她说错话而生气。但最后,似乎都会以一句“抱歉”或是“对不起”结尾。
生活就是:酸甜苦辣喜怒哀乐都可以肆意表现,为什么总要道歉呢?
况且她这么优秀的一个人,为什么总要这么唯唯诺诺的呢?
向喻秋不是没想过一探究竟,但这人最后总会用相同的一句话搪塞过去:“习惯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
“没什么,吃太快烫到了。”
“可是这粥根本不烫,你也不是猫舌头。”向喻秋把筷子在桌上,坐直了身子,“有什么烦恼可以跟我这个朋友说说啊,没准我能帮你呢?”
“谢谢,不过还是不用了。”
“郝书尧,把我当朋友吗?”
“你是我的朋友,但并不代表我想用我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麻烦你。”
“鸡毛蒜皮怎么就不能跟我说了?说到底你还是不把我当真朋友,算了,是我把自己想的太高,人郝老师压根就看不上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意思啊。”向喻秋突然站起来,凳子被推地生响,“我的意思是你郝书尧什么都不愿意说,压根没把我当朋友,我热脸贴了个冷屁股,成吗?我说,一点意思都没有!”
“向喻秋,你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衣食无忧过着快乐日子的!”郝书尧被她莫名其妙的牢骚也惹得心里不爽,她只是不想因为这些事被人觉得矫情罢了,怎么到她这儿却成了不把她当朋友了?
“我有我不如意的地方,对我来说朋友不是垃圾桶,我是不会向她倒垃圾的!因为这样做对方一定会嫌我麻烦,你明白吗?而且只是朋友而已,你能帮到我什么呢?”
不接她的话还好,向喻秋就是一个脑子间接性管不过弯的人。
从小就习惯了当树洞,听人家的问题帮别人解决问题。因此在她的观念里,好朋友是要互相倾诉困难的,而郝书尧这样藏着掖着的,分明是不把她当真心朋友:
“你什么都不说,就这么神经兮兮的憋着,我都不知道我哪句话又会惹得你不高兴了,难道要我说话之前先写个草稿吗?你什么都不说怎么知道我解决不了!你改名叫夜郎吧!自大!”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郝书尧在争论两句过后,渐渐接受了自己吵不过她这个事实。对,只是朋友而已,干嘛要跟压根没道理的人讲道理!
于是想都不想,抓起包就出了门。
望着关上的门,向喻秋再一次对着空气一顿乱挠:
她只是想帮这家伙解决下问题,好让自己能跟她好好交流,也不用天天担心会不会再一句话惹哭她了。
但是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