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等你死后...”
顾之洲:...?
怎么就到死后了?!!
“等你死后....骨头就留给我吧,做雕塑再好不过了。”男人旁若无人的笑了笑,似又想起什么般,复又说道:“或者,做成人体骨架,就摆在我的床头。”
说着,傅霄还指了指自己床头左侧,一片阴影里正屹立在那里的人体骨架模型。
那一刻,顾之洲仿佛看见了骨架模型在向他招手。
大声呼喊道:来啊来啊,床的右边欢迎你哟~~~
“......”
几乎是在同时,顾之洲一个起跳从手术台上翻了下来,迅速朝门退后三步。
傅霄微感诧异的注视着他,再次井然有序的拿起了手术刀:“怎么了?不检查眼睛了么?”
“...不不不..了...不了...”
顾之洲一点也不想死后站在傅霄的床头,两边各放一个人体骨架模型干什么?当床童么?
这种情况下,还检查什么眼睛啊,天知道傅霄一会儿还会不会和他说‘你的眼睛很美,摘出来做夜灯吧’?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谢谢你刚才的帮忙!”
顾之洲如炮仗一般的说完,马不停蹄的退到了卧室门口,头也不会的跑了出去。
看着敞开大门外逐渐消失、宛如逃亡的小鹿一般瘦弱的身影,傅霄垂眉看了一眼手套上渲染上的片片血迹。
停顿了片刻后,缓缓的举到了鼻端,轻轻地嗅了嗅。
“嗯...很甜...”
*
顾之洲被闹钟叫醒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了,距离第一节课上课时间九点半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在这一个半小时里,他要穿衣洗漱,还要穿越一条十五分钟才能走完的羊肠小道,坐上一辆贼慢贼慢的公交车,才能到达学校。
时间非常紧迫。
好在他动作很快,大体收拾了一下便打开了门,竖起耳朵听了很久都没有听见任何声音后,已极快的速度下了楼,正准备换鞋出门,却在回头的一刻看见在客厅偌大的沙发正中央蜗居着一颗小小的人影。
乌黑的头发很软很软,毛绒绒的炸着毛藏在膝盖之上,看不清表情,唯一能看到的就是脑袋顶上一晃一晃的三根呆毛。
顾之洲看了一眼,决然的转身,一只脚迈出了门框。
三秒钟后,又迈了回来。
顾之洲:....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
“傅乐,怎么了?”顾之洲走到了沙发旁,揉了揉小男孩的头,“你...哥哥们呢?”
听见顾之洲问他,小男孩抬起了头,一张肩负帅气可爱,又十足十婴儿肥的小脸显露了出来,嘴角一撇,看上去甚是委屈:“他们早就出去了。”
嗯。
顾之洲点了点头。
傅绮说经傅拓野要求,他们晚上必须回家吃饭睡觉,憋了整整一个晚上,白天不早早出去野就有鬼了。
“那你为什么不出去呢?”
这个年纪的小孩,应该是上幼儿园的年纪了,但是顾之洲看傅拓野为他准备的资料里,却并没有写傅乐出去上学了。至于为什么没有出去上,顾之洲还没有看,就被自己不小心撕碎了。
听见顾之洲问这句话,小小的傅乐更委屈了,圆圆的眼睛一眨一眨的,软绵绵的张开了双臂:“男妈妈...”
顾之洲:“....叫爸爸。”
男妈妈这个称呼实在是顾之洲不可承受之重。
傅乐:“妈妈。”
顾之洲:“...爸爸。”
傅乐:“妈妈。”
顾之洲:“....”
行叭。
顾之洲抱住了傅乐,将他搂在了怀里,将他炸毛飞起的头发理了理。三根呆毛归位,很快又炸了起来,“说说吧,怎么了?怎么今天连零食都不吃了?”
傅乐:“爸爸不让我出去,哥哥们也不让我出去。”
“为什么啊?”
“他们说我身体不好,怕外面的人伤到我,所以不让我出去。”
啊,好可怜。
这么可爱的小男孩却要被关在家里做井底之蛙,实在是太可怜了!
顾之洲差点就信了。
他们是反派啊,反派家族的崽有善茬么?全员恶人好不好,如果他们能有良知这种东西的话,顾之洲也就不至于想依靠最可怕的傅拓野来镇压他们了。
可是这么小的孩子又能做什么呢?
他只是一个孩子啊...
顾之洲犹豫了。
“妈妈,唔——”顾之洲好久没有说话,傅乐委屈的低下了头,两只肉乎乎的小胖手重新抱住了膝盖,再次把头埋在了膝弯之间。
顾之洲‘老父亲’的心破防了。
这就是父爱吧,顾之洲叹了口气,“那你和我走吧,我正好要去上课,连带带你出去玩一圈。”
闻言,傅乐缓缓地抬起了头,水灵灵的眼睛像是不可思议一般睁得滚圆,顷刻之间便沁满了泪水,激动的扑到了顾之洲的怀里,咿呀咿呀的喃喃道:“妈妈你真好,你放心,我一定乖乖的,保证不给妈妈添麻烦!”
顾之洲:...希望如此吧。
他没多想,抱起傅乐给他穿衣服,收拾好后,才快马加鞭的拉着他的手,走向了大门。
而在顾之洲转身的一瞬间,傅乐向后悄悄的踢了一脚,将刚才因为顾之洲下楼而匆忙藏起来的零食,重新踢回了沙发底。
拉紧了顾之洲的手,天真可爱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轻蔑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