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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居(2 / 2)


这天,冬秀正带着大家做扩胸运动,带弟拿了张红封烫金的请柬来交给她:“这是对门陆老太太遣人送来的。”

冬秀翻开一看,原来是对门要娶亲了,请她和胡竞之过去吃喜酒的。

比起其他的妇人,冬秀可说是个交际为零的人,对身边琐事关注自然也是不够的,她只知道对门有三位周先生,至于这请柬上说的到底是哪位她一时还真对不上号,略想了想,便问带弟道:“这上面说的是他们家三老爷吧,我记得大周先生和二周先生都是已经成婚了的。”

其实他们也就与大周先生的关系亲近些,若是周家的三老爷成亲,他们随的礼金可就不是亲朋好友类的了,只按一般邻居的来就行了……

“不是,这是大周先生的喜事!”带弟悄声回她。

冬秀大吃一惊:“怎么,周大太太被休了?还是大周先生终于要纳妾了?”

不对,纳妾应该没这么正式的,何况大周先生是个大学教授,名声何其重要,这种事瞒着还来不及呢,怎么还会大发请柬;那就是周大太太又出了什么幺蛾子,终于把自己的名分给作掉了?

带弟摇头,神神秘秘的对她说:“大半年前,大周先生跟个小他十七八岁的女学生好上了,好长时间都没回家,还在外面另买了个小院子两人单过,周大太太倒是没有二话,还提议说要摆两桌酒把人给接进门来呢,可是那个女学生却不乐意,说是不在乎什么名分不名分的事,情愿就这么跟大周先生过什么,哦,过那个二人世界,您说这话说出来谁信啊,这肯定就是不愿意给人做小,在逼周大太太让贤呢,不过到底没能如愿,还惹得周老太太很是生了一场气呢。”

“那现在怎么又……”冬秀晃晃手里的请柬有些不解。

“听说那位好像是有了。”带弟轻拍了拍肚皮,示意冬秀那位女学生已经怀孕了,接着道:“这下子可不是有了尚方宝剑了么,您想想大周先生今年都多大的岁数了,原本都以为他要断后了呢,这孩子该有多金贵啊,这不,周老太太一听这消息,立马就服了软,总不能叫孙子不明不白的生在外头吧,这才想着要张罗一番,还是趁着肚子大起来前把人接进门。”

冬秀听了这消息,却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不大舒服,问道:“那、周大太太呢,新人进门,她怎么办啊?”

“那谁知道,反正周家也没说要休了她,哎,说来她也挺可怜的,听说娘家也败落得不成样子了,这要是有个万一,还不知道该怎么活呢。”

娘家靠不住、夫家不待见,自己又一把年纪了,连个血脉相亲的孩子也没有,跟孤家寡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见咱们女人还是要有个自己的孩子才好,这样至少不用担心会随时被赶出家门去,就算有那么一天,有个孩子牵绊着,活得也有盼头些,那又管他在外面有几个女人生几个孩子呢!”慧秀听带弟讲了事情的原委,不由也是感慨万千,又暗示三妹加紧怀个孩子。

冬秀不置可否,只闷闷的把请柬收起来了,她想:这下周太太可算是如愿了,大周先生总算是纳妾有后了,她以后都不必再背负着不贤惠的名声了,只是,她以后的日子恐怕就更难过了吧,从此以后她就要彻底失去丈夫了,也失去作为妻子和母亲的那点子奢望,成为家里一件陈旧的摆设,在时光里慢慢的腐朽,却无人在意……

等到晚上胡竞之回来时,冬秀便把请柬交给了他:“你自己去吧,我就不去了,怪没意思的!”

胡竞之看了请柬却摇头笑道:“估计咱们都不用去,预章兄是不会同意搞什么摆酒请客的,原本人家是自由同居的关系,这样一弄岂不是俗套了么,预章兄是不会休妻的,这对他名声有碍,家里老太太也绝不会同意,人家女学生也是年轻又漂亮的知识青年,家庭背景还十分的了得,当然绝不可能去给他做妾,之所以跟他在一起纯是因为爱他、敬慕他,牵扯到婚姻可就变味了。”

哈,原来是同居关系啊,这下子冬秀就明白了,也知道这张请柬算是周老太太的一厢情愿,估计是要白费了。

这时候的同居关系,怎么说呢,比婚姻更自由,比恋爱更严肃,既受到道德的谴责,又得到社会的认可,与现代社会的未婚同居相比还是很有差别的,现代社会的未婚同居更像是这时候新出现的一个观念—试婚期。

要说这两年的社会风气变化着实是很大的,新文化运动带来的可不止有新的学潮和思想,还有新的婚恋观,甚至性观念,冬秀从每日阅读的报纸上便可窥探一二。

从前让国人讳莫如深的“房中术”,如今变成了“性学研究”大喇喇的出现在报纸上,各种以介绍性知识为主题的刊物更是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名字就叫做《性杂志》、《性欲周刊》、《性三日报》等等,直白得叫冬秀这样自觉见过世面的王者都有些不好意思去报摊购买,至于以色欲为题材的小说,那更是畅销风靡得不得了,冬秀在报纸上追了几篇连载,对这时代人们的开放度又有了新的认识,三角恋、四角恋什么的在那些作品里简直就太小儿科了,至少来点乱伦、劈腿、婚外情、同性爱的才够看嘛,至于内容自然也是分外香艳甚至露骨的。

冬秀看着那些“性科普”、“性教育”真心十分的纠结,刚好她连载的小说里主角林与文也到了要恋爱结婚生子的阶段了,便一度想要加点这方面的料进去,论起性知识,她自认理论储备是绝不输这时代的人的,而且绝对保证质量,只是考虑到这与她的大纲和整体文风实在不太相符,遂只得遗憾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再说这同居的问题,也是正合了时下最主流的一种主张:取缔婚姻制,实现自由婚姻。

冬秀曾在《妇女杂志》报上看见过一个女读者在通讯栏里像一位婚恋专家求助,说她爱上了有妇之夫,情丝难断该怎么办,这要是在现代肯定是要劝分不劝和的,说不定这位读者还要挨几句说骂呢,但是那个婚恋专家却是建议他们“以不结婚的仪式而继续着恋爱关系”,说白了就是叫他们直接同居,却不举行婚礼。

这样的事情简直就是屡见不鲜了,冬秀都不知在报纸上看见过多少则“登报同居”文了,这里面既有未婚同居,当然也有已婚同居,这个已婚同居说的自然是与已婚人士同居,而不是婚后同居,像大周先生和那位女学生就属于已婚同居的类别。

这样的同居既自由又时髦,既摆脱了婚姻的各种繁文缛节和束缚节制,又象征着两人之间纯粹的爱情,证明两人是因自由恋爱而走到一起的永久恋人关系,多么的浪漫啊。

大周先生和女学生不用说,绝对是这种新式潮流的拥护者,自然不会为了孩子就改变自己的立场,反正这孩子生下来又不会因为他们的同居关系而受到什么诋毁和歧视,跟现代的私生子可绝不是一回事!他们自然也不会脑子进水的去办什么鬼婚宴。

果然,这请柬发下来就没了后文,周家自然也没举办那场婚宴,周大太太依然是周大太太,保有着她最珍视的名分,享受着大周先生的供养,至于其他的,就什么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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