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千上万个铁屋密密麻麻排成一个奇异的符形,状如佛铃,又似曼陀罗,但是因为布局错综复杂,置身其中如陷入囹圄,难以逃脱。
铁牢外壁均以雌黄粉饰,空气中透出明显的臭味。
佝偻男子出来后第一反应是捂住口鼻,告诫道,"快走,这里极不正常,空气中含有轻毒。"
戚九赶紧依命遮鼻,反而提问,"既然有毒,为什么刚才进来的两个狱卒毫无防备?"
佝偻男子稍作沉思,"俺也算是在北周朝几大监狱里的常客,但是如此鬼怪的地方真是闻所未闻。"
"凭俺想,这里的地形如此诡异,应该根本毋须狱卒坚守,刚才不过恰好叫俺们碰上轮岗巡查的两个罢了。"
"况且,这些毒素不够生猛,但确实是为了防止铁牢中的囚犯逃脱。"
"再往恶毒些想,但凡羁押在此处的囚犯,日日夜夜呼吸着被微/毒轻染的空气,久而久之体内毒/素积累,苦受体虚而缓缓死去,才是最阴/毒的治人手段。"
戚九闻言不由看看自己身上,有没有沾染上雌黄色彩。
"快走吧!"佝偻男子招呼道,"如此复杂的巷道,咱们仅有一炷香的时辰可以离开,否则只能早死早超生了。"
呼吸着带毒的空气,又要在一模一样的铁牢中穿行,想逃出去绝非易事。
果然,两人大约绕了七八圈,感觉还在原地踏步,渐渐心浮气躁。
戚九闻多了臭气,脑颅闷闷得抽疼起来,不由提议,"干脆咱们一路走,一边将沿途的牢门打开,若是笼中有人,也能有帮手,若是无人,敞开的铁门正好可当作路标。"
佝偻男子旋即摇头,"带你一个累赘逃亡,已经是俺的极限了。"
"况且你说此话,一定以为俺是想跟你同甘共苦,才把你连同救出的吧?"
"难道不是吗?"戚九反诘。
"你是个傻儿?"
佝偻男子的脸一直竭力用帽子遮掩,隐约露出邋遢的胡髯,神秘之余更多的是某种无法言说的绝情。
"你趁乱捡走了俺的宝贝,又不知道藏去哪里,等出去以后,俺可有本旧账跟你算的。"
真是个无情无义的人,戚九的口舌忽然伶俐无比,直呼:"怎么着,说翻脸就翻脸哪?!就你那个什么什么壶的,被我抛到空中后当即炸个稀巴烂。"
"你若想找,就自己出去捡捡,或许破屑烂渣子,尚能拾到一些。"
"什么?!!"
佝偻男子怒极冷笑,切齿声咯吱吱。
"好你个小兔崽子,索性刚才摸把你的裤/裆,否则俺还想你这副白脸模样该是个无知女子,就会推卸责任。"
又道:"冤有头债有主,今儿的梁子结定了,俺这银壶来历匪浅,你说灰飞烟灭就烟灭灰飞啦?"
"现下,俺还偏得剪了你的衣服裤子,搅翻你的五脏六腑,看看到底把俺的壶藏哪里去!"
说着,仿佛不受怒火控制,抡起手里的大剪刀直刺向戚九的双腿。
戚九跳脚躲去,剪尖落空后与铁牢对碰。
"噹!"
音波杳杳,一一传开去,千百面铜墙铁壁齐声共鸣。
戚九骂,"你疯啦!究竟还逃不逃命?!"
"不逃啦!俺的壶被你弄坏,俺要你先赔命!"
言罢,佝偻男子抡起膀子,风车一般抖转,剪刀刺来光汇聚成一泓波浪,频繁刺向戚九的四肢百骸。
若剪一刀,势必断一条腿的凶残程度。
戚九哪里是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