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筠从暗室出来后,没慌着逃走,而是拔下头上的簪子,将桌案上八宝景天的痕迹全销毁掉。于信常年与南荒打交道,对南荒布局机关十分熟悉,迟早会找到暗室来。得月楼作为高级风月场所,有个阁楼密室也正常,可若是发现南荒皇族的标识,那可就不妙了。等做完这一切,她重新带回斗笠,藏在二楼拐角隐蔽处等候。
于信领着禁军搜了几天,一连挑了好几个南荒的据点。十几年前南荒战败之后,为了保存实力,着实安分了好多年。
后来于家常年驻守边关,一心防备南荒举兵反攻,倒是忽略了平京。如今看来,南荒是换了策略,准备从大昭内部作乱了。论行军打仗,于家人自是在行不过,可玩起阴谋霸术,于信便觉得有些头疼了。
他的姑母与徐婕妤斗得厉害,不说后宫,就连朝堂上都成了她们厮杀的战场。于家本不想掺和,可如今南荒插手了,他们自是无法置身事外了。
全楼搜遍之后,于信依着南荒人的习惯,再各个角落中搜寻机关布置。他沿路搜到角落的一间耳房时,忽然听到一声惊呼。
于信抬头一看,二楼阶梯的转角处,探出一个头带斗笠,锦衣华服的少年,此时他半个身子探出扶手,整个人摇摇欲坠快要从半空中摔下去。
于信眼神一缩,下意识的伸手欲接,却见那少年一个巧借力,又将身子探了回来。
于信险险放下心,再看过去,那少年也是心有余悸,他拨开斗笠后怕的往扶梯外看了一眼,正正对上于信关切的眼。
微风轻扬,带起斗笠上轻薄的面纱,少年姣好的面貌呈现眼中,令他心脏剧收。
杏眼桃腮,雪肌玉肤,天真中透着妩媚,少年熟悉的眉眼一如往昔,是他求而不得的迷梦。
似是感受到他的视线,少年低头看来,小鹿般惊惶的眼对上痴痴回看的于信,顿时双目一颤,紧接着斗笠放下,少年头也不回的转身往楼上跑去。
于信晃过神来,赶紧往上追去。都过了这么久,阿简居然还没有原谅他,以至于每次见到他,第一反应都是逃走。
可没用的,眼下门外驻守的全是他的兵,他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等找到他,他要好好惩罚这个不听话的小东西,然后再也不会放他离开。
等于信上到二楼,看到空荡荡的楼道,和两边紧闭的门户,顿时长眉一蹙,吩咐道:"给我一间间的搜!"
过了许久,于信看着面前的长廊,心中既忐忑,又期待。整个得月楼他都搜遍了,只剩下这最后几间房。阿简就在这其中么?
正在此时,最边上的一间房门忽然打开,走出一个熟悉的人影。
于信看到来人长眉一挑,立刻挥手示意后面的人退下,独自一人上前与他寒暄:
“信王殿下,真想不到能在此处看到你。"
宋予陌含笑而立,拱手道:"本王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于少将军。不知少将军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于信不动声色的往里瞥了一眼,道:"我今日得到消息,得月楼里有南荒细作出入,故来探查一番。"
宋予陌眼中了然,随即道:"既如此,本王便不耽误少将军办差了。"一边说着还一边要将门掩上。
"慢着!"
于信一手抵住房门,一边往里看去:"信王殿下的房间还未搜查过,万一细作恰好躲藏在里边,伤了殿下可就不好了。为了您的安危,还是让末将探查一番吧。"
于信解释完后便撇下宋予陌径自往里走去。眼下尚是白日,床上的垂帘便放下了。透过影影绰绰的薄纱,可以清晰的看到床上隆起的被褥。
他眼神一深,几步走上前去,伸手撩开床纱,刚拉起被褥的一角,就被一只手牢牢拽住。
宋予陌脸上怒意勃发:"你可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谁给你的胆子轻薄我府上女眷,于皇后么?"
"女眷?"于信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堂堂一品亲王随意出入风月场所,青天白日呷妓还不够,还想将人迎进府不成。谁批她上的玉牒,徐婕妤么?"
宋予陌脸都要气绿了,母妃深得帝宠,他也备受父皇喜爱,尚在年幼之时就有了封地封号。成年后更是走哪都有人吹捧奉承。今日换了任何人都会给他这个面子,但于信不会。
于皇后虽不得帝心,可到底是中宫皇后,一国之母。她背后的于家守卫大昭多年,劳苦功高。父皇虽看中他,可到底没册封他为太子,对上于家人他并无十分的胜算。
于信拨开他的手,继续之前未完成的事。
掀开被褥的一角,雪白细嫩的肩背便映入眼中。少女□□着身子惊叫一声,眼中满是惊恐。于信飞快的将被褥盖了回去,满眼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