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煦目露凶光,忽然从案下抽出那柄匕首,对着木头人一阵乱砍,嘴里恶狠狠的道:“霍牧老贼!霍牧老贼!”
霍牧一面请求冰轮急发圣旨,催促宗谋进京,一面已在心中筹划讨伐蜀州事宜。晚间,他把霍凇和霍凛两人叫进书房,问道:“若是要攻打蜀州,你们两个有什么意见?”
霍凇和霍凛对望一眼,在心中盘算着要如何回答。霍牧低头喝了一口茶,继续道:“皇上已连下两道圣旨,且亲笔御书,述说对英王的思念之情,实是感人肺腑。到这份上,咱们已做到仁至义尽,宗谋再不赴京,那便坐实了抗旨谋逆之罪,这一战无可避免,近在眼前了。”
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茶盏:“宗谋骁勇善战,胆略过人,是大燕皇族中最为出色的将才,现又占据蜀州险固地势,绝不能掉以轻心。我本欲亲自领兵前往,但想着太后和皇上在京中,如果我离开,也实在是不能放心。”
霍凇忙道:“俗话说,杀鸡焉用牛刀,父亲麾下良将如云,又何用亲征蜀州?战事起,则人心乱,父亲千万要留镇京师。”
霍凛也道:“父亲不宜离开京中。”
霍牧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过:“你们认为谁适宜领兵征伐宗谋?”
霍凛道:“我认为裴天通、熊四海都是不错的人选。”
这两个都是霍牧手下的心腹猛将,霍牧沉吟着道:“他们两个虽好,但勇猛有余,智谋不足,做主帅,还差了些儿。”
霍凛道:“欧阳晟呢?”
“欧阳晟素有智谋,但实战经验不足。”霍牧微微摇头,道:“这一战是最为关键的一战,荡平蜀州,天下便真正入我囊中,为了速战速决,我将派出我从西疆带来的精锐,所以,这次的统帅,必须是能让我充分信任的人,同时,能力又足以与宗谋相抗衡。”
霍凇满心想推荐霍凛,只是迁延着不先开口,此时听了霍牧的话,知父亲心思跟自己一样,不禁大喜,立即接口道:“在我心里,三弟是率军伐蜀的不二人选。”
霍牧望着霍凛:“你意下如何?”
霍凛道:“儿子只怕难担大任。”
霍牧道:“你不必谦虚,这次领军统帅,非你莫属。”说话之间,对霍凇挥了挥手,霍凇立时会意,躬身而退,又亲自将门关上。
房里只剩下霍牧和霍凛两人,霍牧站起身,缓缓道:“你的能力,我这个做父亲的,心里又怎会没数?在西疆那些年,攻打吐蕃,横扫吐谷浑,荡平西域,大大小小几十次战役,你几乎都参与其中,我的功劳,至少有一半是你的,朝廷给你个车骑将军,都是委屈你了。”
霍凛神情惶恐:“父亲千万别这么说,我只是一介武夫,父亲运筹帷幄,用兵如神,西疆才有今日的安定。”
“我们霍家是武将世家,数百年来将才辈出,这一代,只有你很好的继承了家业,我感到很欣慰。”霍牧走到他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已是渐渐老了,而你却如日方升,现在,是你独当一面,为家族出力的时候了。”
霍凛胸口一热,腰背挺得更直:“是。”
“霍淞是我的嫡长子,你的兄长,他现在被封为世子,将来我若登上皇位,他也将理所当然的被立为皇太子,这一点,相信你能理解。”霍牧说到“皇位”两字,目光也变得炽热。
霍凛点点头:“我明白,我从来不敢去跟大哥一争高低。”
“好,好!我也知道,你生性淳厚,不会去跟自己的兄弟去计较什么。”霍牧道:“我从前对你太过严厉,让你早早离家,自立自成,也导致你在我身边的时间,远没有你的兄弟姐妹多,这一点,我至今想起,仍觉很心痛。但你要相信,作为一个父亲,我对你们的爱,都是一样的。”
霍凛似也动了感情:“这些话,父亲以后不必再提了,我非但不会埋怨父亲,还很感激父亲,若非那些年在军中的锤炼,又怎会有我的今天?”
“你能这样想,我深感喜慰。虽然有你大哥在前,我没法让你的地位越过他去,但你若击败宗谋,助我登上皇位,我将任由你指定三州,作为你的封地,你的地位,也将高于其他亲王,你觉得如何?”霍牧凝视着他,眼神是难得的温和:“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是吗?”
燕朝实行的是“州郡县三级”制,天下总共分为十五州六十郡,一般来说,亲王的封地大多在一个郡的土地之内,英王是小皇帝仅存嫡亲的皇叔,在助他登基时又立了大功,因此才将蜀州封给他,这算是十分特殊的恩遇了。现在霍牧亲口允诺霍凛三个州的封地,那已是十分辽阔的土地,十倍于一个普通亲王了。
霍凛既惊且喜,过了好一会儿,才朗声道:“儿子定当竭尽全力,绝不敢辜负父亲期望!”
"砰砰砰!砰砰砰!",半夜时分,一阵比一阵更为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夜空的宁静。霍牧突然自睡梦中惊醒,阿姬波蒂公主星眼朦胧,胸前的柔软轻轻蹭着他宽阔的胸膛,迷迷糊糊的道:“什么时候了,外面怎么这么吵?”
“没事,你继续睡。”
霍牧心知必有大事发生,快速穿上衣裳,又摸索着点上烛火,走到外间,将门打开,发现门外站着的,不仅有自己的管家霍有忠,还有霍淞三兄弟,以及自己身边的几位谋士,一个个表情凝重。霍牧皱起眉,声音低沉:“出什么事了?”
霍淞道:“父亲,出大事了!京中传来消息,宗谋反了!”
“什么?!”
“这会儿他讨伐父亲的檄文,只怕已传到各个州郡了。”
站在他身后的胡海峰,连忙将手中一卷纸递上,霍牧一把从他手里抓过来,展开纸一目十行看完,怒极反笑,咬牙切齿的道:“好!好!宗谋这小子倒是先发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