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好局面?”卢小闲摇摇头,席地而坐,抓着块粗饼往嘴里塞。
“难道不是吗?”李多祚奇怪的问,此时也顾不得什么风度了。
闻其言,卢小闲不由哂笑应之一句:“骄兵必败,这一点张大人最有发言权了!”
说到这里,卢小闲咽下一口饼,瞅着张说笑了笑:“是吧,张大人?”
一辆粮车边上,张说摊直了右腿侧坐在辕木上头,嘴角向上稍微轻蔑地扬了下目光在李多祚身上转悠了两圈,冷冷道:“卢公子说的没错,他早就判断曹仁师、张玄遇必败,我当时不信要去劝阻他们,卢公子告诉我劝了出白劝,果然如他所料……”
张说顿住不说了,但李多祚已经听出了话中的意思。
李多祚的脸色不由白了几许,身体哆嗦一下,露出点后怕的神态,恭恭敬敬地朝卢小闲抱拳:“多谢卢公子活命救军之恩!”
破败的营地渐渐安稳下来,避免不了的,是伤兵的哀吟,搅得人情绪低落,李多祚有些麻木地坐在一边。
“总管大人,将士、辎重、军械的损失,已经统计出来了……”军中录事脚步沉重地走到营地中央,手里拿着本册子,朝李多祚禀道。
看了眼身上残留着尘埃,深低着头的录事,李多祚下意识地别开了眼睛。
郭振则看了看卢小闲,见他没什么表示,这才开口道:“
说吧!”
这一仗的结果,完全在预期之内,大周军是大败亏输。曹仁师所率五千先行骑兵,张玄遇的精锐府兵,还有燕匪石的整个中军步卒,两场伏击战下来,几乎是全军覆没。
阵亡、失踪、逸散、投降者,不可胜数。残存者大多是伤员,还不断有重伤员殒命。整个大军的战力是十去**,士气则更是跌落至底。
“完了,完了……”李多祚连连发出哀叹。
“这一仗,败得蹊跷!”少顷,郭振表情严肃地说了句。
“确实蹊跷!”卢小闲附和一句。
目光在卢小闲身上转悠了两圈,李多祚问道:“有何蹊跷?”
偏头与李多祚对视了一眼,卢小闲语气淡漠地,说出一句让李多祚颇为心惊的话:“从始至终,契丹人似乎对我军的情况了如指掌……”
“卢公子的意思是?”瞳孔轻微地缩了下,李多祚脸上的表情很快便完全收敛起来了。
“没什么意思!”卢小闲幽幽道:“我却是不信,仅凭契丹人的斥候哨骑,便能探得我军虚实!”
既然对方能在自己身边埋下卫擎这么个钉子,谁能保证曹仁师与张玄遇身边就没有钉子呢?
李多祚的目光在卢小闲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卢小闲的注意力却是挪开了,转身向北,透过浓浓的夜幕,似乎能望到那隐藏在山岭河谷中的契丹叛军。
“也不知契丹人下一步,将有何动向?”卢小闲脸上有了一丝凝重。
张说则没有太多异样的心思,只是心情略显沉重地感叹道:“平叛,难了……”
“卢公子,后军的情况您也了解,您说说下一步该怎么办?”沉默几许,李多祚望向卢小闲,眼神中带着希冀。
李多祚虽然是后军总管,但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已经乱了心神。此时向卢小闲询问,也是发自内心没有任何做作的。
卢小闲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张说:“张大人,你觉得呢?”卢小闲则问杨玄基的意见。
张说只略作沉吟,便一脸肃穆道:“荒野危殆,此间无以为凭,当从速撤离。”
“不可!”一直没有说话的陈玄礼张口反对道:“天色已晚。冒夜行军,若契丹趁机来攻,以此羸弱之兵,何以当之?莫若,紧守而待天明,再做打算……”
看得出来,陈玄礼熟读兵书,他做出这样的判断无可厚非,夜晚行军肯定是不安全。
卢小闲看了陈玄礼一眼,笑着道:“陈将军,我的意见与张大人是一样的!”
陈玄礼想也没想便道:“既然卢公子也赞成趁夜撤退,那我收回我的意见,我听卢公子的!”
陈玄礼对自己似乎有些迷信的成分,这让卢小闲有些哭笑不得,尴尬道:“你也不问问,我为何要这样做吗?”
“卢公子既然决定了肯定是深思熟虑过的,我无条件服从,不用再问理由。”
“我也赞同!”李多祚接过话来,也表了态。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