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樵与海叔大惊失色,连忙冲到石碑旁。洞口幽深,下面的情形一点也看不到。
江雨樵压低喉咙叫道:“小闲!小闲!”
却静悄悄没有任何回应,江雨樵与海叔相视一眼,心知不妙,咬了咬牙,二人纵身跃入。
落脚处离地面也只一人多高,二人一个踉跄之下又顺着一条向下的通道溜了下去,登时手忙脚乱,双手到处乱抓,却找不到一个可供支撑抓握的地方。
开始还能勉强维持平衡,到后来便连滚带爬,直到“咚”地一下,撞到一处墙壁一样的障碍才停止下来。
头晕眼花之余,海叔好不容易才爬起身,耳边却听到有人“哈”地一声,似乎忍不住笑。
海叔连忙手摸腰间,所幸剑还在,顺手抽出握在手中,叫道:“姑爷!你在哪里?”
“在这。”
海叔身后传来一声懒洋洋的答话,随后亮起一星光芒。
海叔霍然转身,看见卢小闲好整以暇地坐在地上,正用手中引火木点燃松明。
仔细看时,卢小闲虽然散着头发,僧帽已经不知扔到了哪里,但却满是笑意,想必方才遭遇和江雨樵与海叔一样。
江雨樵紧张地问道:“小闲,你没事吧?”
“嗯,还好还好。”
江雨樵与海叔这才松了口气。
江雨樵小声抱怨道:“刚才怎么不答话?提醒一下也是好的,害得我老人家摔这一大跤。”
站起身来,卢小闲掸了掸身上尘土:“我本以为岳父大人与海叔武功高强,不会像我这般狼狈!”
“你……”江雨樵虽然知道卢小闲是故意的,却无法发作。
卢小闲又若无其事接道:“我一人身在地底,漆黑一片,情况不明,怎敢随意答话暴露目标?自然是找个角落先行躲藏。”
卢小闲说的也有道理,江雨樵不再计较,他突然觉得手掌微微刺痛,举到眼前一看,却是方才撑在地上的时候擦破,数道青黑苔痕。
回头望去,坡道上痕迹宛
然,长满青苔,难怪如此溜滑。
“这就是净修、元觉手上印痕的来历。青苔不仅生长在山中,地下阴湿处也有。”卢小闲举着松明向上照了照,侧壁有水珠渗出,“此处泥土本来干燥,但上方正好是竹管水槽的所在,年深日久,积下了厚厚的青苔。”
“也就是说,他二人也来过这里!”海叔大是兴奋,“果然没有找错!”
卢小闲无精打采地看了海叔一眼,说出来的话却似当头一盆冷水:“不但来过这里,还是死在这里。”
周遭黑暗,唯一光源就是卢小闲手中的松明。周围墙壁都是泥土夯成,似乎年月久长。
“塔下为何会有这个地道?看起来倒像比寺庙还要古旧。”
“不奇怪,佛门寺塔常有地宫一类,用来收藏秘宝圣物。我猜测,这地道确是以前就有。”
向前走了两步,前方出现一条通道,黑漆漆不知通向何方。通道口高不到五尺,狭窄仅容一人。好在松明依旧燃着,并无空气稀薄的迹象,想必内中另有通风之处。
“来。”
卢小闲毫不犹豫地弯下腰,躬身走了进去。江雨樵与海叔则在身后紧紧跟随,心中稍有忐忑,但看卢小闲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随即宁定下来。
泥土气味扑面而来,几乎让人有一种进入坟墓的错觉。卢小闲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四下观看,脚步却未停,四周寂静得只听到二人呼吸。
跨过地上一道石坎,“呼”地一声,有风扑面而来,迅速后退一步,伸出另一只手,护住火光。眼前已到了一个略微开阔的所在,宽约七步,正对一间石室。
“看!”
海叔抑制不住低呼出声,石门以及门旁地面,到处都是暗褐的血迹。
“嗯,看来那日净修被杀,就是这里。”卢小闲不动声色地俯身察看地上印痕,而后又站了起来,伸出手。
“海叔!剑给我!”
海叔连忙递过。卢小闲示意海叔站在一边,先仔细看了看石门周围,确定之后,将刀插入门缝一扳,立即闪身。如前所料,并无机关暗器之类,这才来到门前将之拉开。
扫视室内,乍一看,空空如也,但地面有痕迹,像是新近有人来过。
摇了摇头,卢小闲道:“看来你我来迟了。这里原本应当有奇特物事,也许是宝藏,也许是其它。净修与元觉,应当就是先后发现了这里的秘密而遇害。”
正要向内走去,卢小闲脸色突然一变,转头道:“小心!”
话刚出口,沉重的石门已向海叔倒了下来。不及多想,海叔顺势一滚,轰地一声,石门落地,震得黄土飞扬,还没起身,一件冰冷的东西已经搭上了自己的咽喉。
感觉到喉头传来彻骨寒意,海叔不敢有丝毫动作。他勉强侧过头,顺着筋肉干枯的手,看到一人灰衣衣袖,手中利刃隐隐闪耀。
卢小闲叹息随之响起:“既入佛门,何必执着?”
阴影中的人点住了海叔的穴道,过了片刻,才用嘶哑的声音道:“世人皆执着,岂独于我?”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