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颁布之日,朝野哗然。
谯王怎么会反叛朝廷?
很多人都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朝廷大臣和老百姓的眼中,李重福向来行事低调,而且谁都看的出来,他一直被韦皇后打压,给人一种窝囊废的感觉,这种人怎么会反叛呢?
但从圣旨中,每个人都感觉到了一点:陛下已经确认自己的儿子已经反叛,而且剿灭他的决心已下。
似乎为了印证李显的判断,就在卢小闲宣旨的当天,李重福果然在均州起兵,他向天下发布了一份登基昭告天下的诏书,改大唐年号为中元克复,尊李显为“太上皇”,尊李旦为“皇季叔”,封弟弟李重茂为皇太弟。
大唐建立以来,李氏家族为了皇位之争,父子反目并不少见,可谓是每朝都有,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像李显与李重福这样,直接在战场上定胜负的却不多见。
很多人对于这场战争的胜负预测,笼罩在一片怀疑的氛围之中。
薛讷奉了圣旨,立刻向洛阳周边折冲府发布帅令,奉调的兵力也昼夜兼程,源源不断地向洛阳汇集,剿灭李重福的战役即将打响。
就形势而言,天时地利人和都倾向于薛讷一边,李重福的乌合之众并不能阻挡大唐铁骑,他们肯定会像垃圾一样被清扫的干干净净。然而世事多变,却总在无意中幻化出新的涟漪。
卢小闲皱起眉头,盯着薛讷道:“什么?推迟出征?”
“正是,今日一早,本帅已将军令快马传递到各军。”薛讷叹了口气道,“卢大人,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现在的情形已不允许立刻出征了,本帅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
卢小闲虽然没有领过兵,但薛讷说的道理,他心中还是明白的。
本来,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了,按照计划将于明日出征,可现在却不得不推迟,而这则源于出征所筹集的军粮被烧。
昨夜,洛阳城外粮草营被天雷击毁,焚烧殆尽。”
粮草营中是大军出征的随行给养,雷击之时正值深夜,看守军卒二十余人,全都在帐中被火焚烧而死,其状惨不忍睹。
兵马尚未出征,粮草已被天雷击烧,正是不祥之兆。
洛阳各级官员纷纷劝说薛讷顺应天命,停止出征。而军中也是人心惶惶,不得已之下,薛讷只好推迟出征。
“陛下已经下了旨,而且均州那边的局势已经失控,万万不能停止出征!”卢小闲斩钉截铁道。
见薛讷面有难色,卢小闲安慰道:“我觉得此事有些可疑,薛帅抓紧时间再征集粮草,我在暗中勘查此事,定要弄个水落石出。”
出了薛讷帅帐,副将安波柱正立在帐候命,卢小闲笑着问道:“安副将,现在可有空?”
安波柱赶忙道:“监军大人有何吩咐?”
“被焚毁的粮草营在什么地方?我想到现场看看!”
安波柱毫不犹豫道:“就在洛阳城西,我现在就带监军大人前去。”
卢小闲随安波柱和几名随行
亲兵,骑马向西,一直出了城外,很快便到了粮草营驻地。
空气中依然能闻到焦糊气味,原先堆放草垛的地方此刻已经变成一片狼藉,满地皆是烧毁的木料、草灰、谷物之类,混合在泥水之中,灰屑则随风扬起,连眼前景色都变得雾气蒙蒙。
一队兵士正在废墟中翻捡整顿,见数骑飞驰而来,一名年轻校尉喝声响起:“站住,什么人?”
待走近了,校尉见了安波柱,脸上立刻露出肃然的神色,他挺直了胸膛向安波柱行了军礼:“属下见过安将军!”
安波柱冷哼了一声,指着卢小闲对校尉道:“监军大人来看现场,赶紧准备准备!”
说罢,安波柱率先下马,朝前走去。
听安波柱说面前之人便是监军卢小闲,校尉眼中放出光来,他一脸崇敬地向卢小闲行了个军礼:“属下见过监军大人!”
年轻校尉很是英武,浑身上下透着朝气,卢小闲对他很有好感,便冲着校尉笑了笑,也跟进着安波柱向前走去。
残破的帐篷边上,整整齐齐躺着数十具尸体,俱以草席覆盖。翻开一角,便看到惨不忍睹的尸体,颜色焦黑,不辨面目,缩成短短一截。
“洛阳城中都传说监军大人是天神下凡,可以未卜先知!”年轻校尉猜测道,“大人能掐会算,肯定算到昨夜雷击之事。唉!大军还没出发,便出了这等蹊跷,依卑职看,这一回出征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天神下凡!
未卜先知!
能掐会算!
听年轻校尉吐出这些词,卢小闲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都哪跟哪呀?
卢小闲岔开话问道:“你可是洛阳左右屯营的,叫什么名字,是何职务?”
年轻校尉迅速答道:“卑职是薛帅千骑营的翊麾校尉安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