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感觉。”不周耸耸肩。
“不对啊,这个阵法不是能杀一切妖的吗?不是连人都会被压死吗……”菖蒲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想不通的,也是我想不通的——不周究竟是什么。
与此同时,那些原本就因气血逆行而受伤,又被王天行扎了手心的小道士们,被一群巨妖围在中间,像误入狼窝的野兔,不仅再也浪不起来,而且有些惊惶。
“你,能给我点灵力吗?”出于礼貌,我问了问不周的意见,我可以救人,但我没有灵力,不周又不像王天行这么老实配合,如今她不再有求于我,也不好直接吸她的灵力。
“你不是自己就会吸”不周转过脸来看我,哑然一笑,万种风情,让我想起来她不仅是个厉害的大妖怪,更是一个大美人。
“没有你给的快。”我实话实说,在青城山妖牢被她的灵力充盈的感觉,实在前所未有的美好。
“可以,那我之前欠你的情,一笔勾销了。”她微微笑着点头,看起来就像一个纯良无辜的女孩子,丁点儿杀伤力也没有的那种。
“不行,你之前许诺我一个山头,有金山银山那种。”我可没忘记,她在青城山的妖牢说了什么,如果我能有那么多钱,可以在每个城池要塞都张贴告示,要找我爹,希望就大得多了。
“你记错了,那是我的情郎欠你的,等我找到他才能还,我欠你的,是一次帮助。”不周摆了摆手指,神色莫辨。
“那行吧。”我左右不亏,懒得再与她拌嘴。
有了不周的帮助,治疗起来确实事半功倍。
我能做的,我该做的,我都做了。
这些人和妖,好歹捡回一条命,只是还有些伤,需时间来恢复,有些伤,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能恢复到什么程度。
青城山那些被救下的弟子中,除了一个叫传弈的小道童,说是我们救了他,非要报恩不肯走外,其他包括张寒彦在内的九人都仍然执着地要回师门复命,全然不计较他们师门的长辈上一刻还险些害了他们性命。
对于这些奇怪的人间规矩、师门恩义,我是不太懂的,只是大家本就无甚瓜葛,自然由着他们去了。这些年轻人的脸上全是纠结的神情,被师门所害,被敌人所救,大概对他们冲击还是太大了,心中复杂的情感恨不得全写脸上,最后还是有个高个子鞠了一躬,便带着小道士们离去了。
此间事毕,我学着爹当年跟别人告辞时的样子,像个真正的大人那样抱拳对妖怪们行了一礼,权当作别:“告辞!”。
曾经有人开玩笑说我爹不是普通的猎户,恐怕曾经是个拳师,通身的武夫做派,当年我不懂,只觉得爹任性豪侠,逍遥快活,是我长大最想成为的那种人。
后来才知道,爹哪里是什么普通的拳师,他根本就是个顶顶厉害的修士,我读遍了括苍山的书,他们都说我天赋异禀,可至今也没本事做出像方圆镇的家那样坚固的房子。
一众人和妖,看着我神色各异,都没有热情地跟我告别。
只有王天行默默走了两步,到我身侧:“你去哪里”
“废话,找我爹啊。”我转了转手上装着藤妖的戒指,心下也很茫然。
“你知道你爹在哪里吗?”不得不说,王天行是了解我的。
“不知道。”我们三年的时间朝夕相处,没有什么事情瞒得住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那你怎么找”王天行抖了抖身上的包袱,一副随时准备出发的样子。
“还能怎么办,踏遍万水千山地找。”我咬了咬下唇,走了两步,背着所有妖怪,小声回了他一句。
“有什么线索吗?”王天行也跟上来,歪着身子问我。
“算不上线索,上次老爷子给我看了一眼,我爹在一个雪地里跋涉,吃苦受罪的,不过他每次在的地方都不一样,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儿。”我说话间,余光注意到沈知善拄着剑,一瘸一拐地走上来。
这柄剑已经不再发红,天边现出鱼肚白,玉剑也恢复了它应有的白色,而沈知善的脸色看起来比剑更白,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就这么盯着我,整个人沉默不说话,看得我心里有点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