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洵不假思索:“不去,我去了肯定把我们带出来的银两输光,那我们今天就只能厚着脸皮蹭秦子长的饭了。士可杀不可辱,打死也不跟秦子长蹭饭吃。”他在两串糖葫芦的选择上拿不定主意,问齐璟,“你要先吃哪一串?”
齐璟心知他那点莫名其妙的选择困难,随意指指他右手:“这串吧。”
秦洵便举了右手递给他,齐璟刚要张口,他忽又改了主意收回手去,想了想,自己把最上头那颗冰糖山楂咬下来,昂起下巴“嗯”地示意一声,要喂给齐璟。
齐璟从他口中接过了山楂,上下牙齿一并,脸色瞬间微不可察地一僵,转瞬即逝,他不动声色地继续咀嚼,什么话也没说。
在少了一颗山楂的糖葫芦串上又咬下一颗,刚嚼两下,脸都皱了:“好酸!”他匆忙嚼嚼咽下肚去,捣捣齐璟,“你吃着酸吗?”
齐璟睁眼说瞎话:“不酸。”
那大概是自己不巧吃到酸的吧,秦洵这么想着,又咬下一颗山楂,很快后悔,没等咽下去就含混着叫出声:“骗子!”
齐璟笑起来。
二人行至一处巷口,秦洵正被糖葫芦酸得眉毛打结,张望时猝不及防对上巷口一张探头探脑的少年人的脸。
齐璟先出的声:“惊蛰?”
谷惊蛰忙把手里的四方食盒往腋下一夹,朝二人拱手行礼:“陵王殿下,三哥。”
谷惊蛰改口管秦洵叫“三哥”已经很久了,秦洵摸不准他是不是顺着秦商的“三叔”在叫,总归沾亲带故的,被叫声哥秦洵也还受用。
秦洵嘴里的酸劲总算缓过去,他好奇:“这么巧,是惊蛰啊,你在这做什么?还躲着,欠债被人拿刀追了?”
谷惊蛰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紧张兮兮问他:“你们过来路上见着臭——秦绾虞了吗?”
“绾绾?没啊,她要是见着我们肯定会喊我们的,是吧齐璟,你见着她没?”秦洵转头向齐璟确认,见齐璟也摇头,他大惊小怪地问谷惊蛰,“不是吧,你欠她钱?欠多少啊,能让她赶在七夕这高兴日子追着你讨债?”
他擅自将猜测当了真,谷惊蛰无奈:“我没欠秦绾虞钱——不是,我也没欠任何人钱!我没被人拿刀追!就是……跟秦绾虞说好了今日陪她出去玩,我迟到了,我……好吧,我确实怕她拿刀砍死我……”
秦洵一副很懂的样子,凑上跟前。
他手里还拿着两串糖葫芦,没法勾肩搭背,便用肩膀挤挤谷惊蛰,贼得不行:“啧,你看看,年轻人啊,相会迟到是大忌,尤其是第一次相会——哎,你们是第一次相会吗?你可是男人啊,怎么能让姑娘家等你,不像话不像话!”
谷惊蛰窘迫:“不、不是相会……”
“不是相会?怎么,绯绯在?还是堂簇在?要是就你跟绾绾两个人,怎么不是相会了?”秦洵逗他,“谷惊蛰啊谷惊蛰,能耐了,诱拐我家小丫头,给我逮着了吧。”
“好了。”齐璟揪着秦洵后领把他扯回身边来,温和提点谷惊蛰,“既与人诺,误时总是有失礼之处,解释清楚便罢,秦家绾绾也是善解人意的姑娘。”
最后那句连秦洵这个做兄长听了都脸红。
他悄悄觑了眼齐璟。
很好,齐璟脸不红心不跳。
太不要脸了。
秦洵理理被齐璟扯歪的衣领,夫唱夫随地不要脸:“对啊,我家绾绾善解人意,你跟她解释清楚就好,为什么迟到啊?”
谷惊蛰:“……我被鸟屎砸了。”
齐璟:“……”
秦洵:“……”他开始思索起这个理由能有几成可能让自己堂妹信服。
谷惊蛰:“……真的,你们别不信,我刚出门就被鸟屎砸了,又回家去把头发洗干净。”他说着担忧地摸了摸自己头顶,“我洗了三遍才敢出门,三哥,你刚才靠近我的时候还闻得着鸟屎味吗?”
秦洵:“别说,说就是闻得着。”
谷惊蛰惊恐万状。
齐璟无奈:“他玩笑的。”顿了顿,他忍住笑意,尽量端出沉稳兄长的姿态,“虽说……不巧了些,不过若是与绾绾好生解释,她应是谅解得了,还是早些去约定的地点寻她吧,莫要再叫姑娘家久等。”
谷惊蛰点头如捣蒜:“我明白我明白!”
“就是,怕什么,说不定秦绾虞已经在提刀赶来的路上,是福不是祸,秦绾虞躲不过。”秦洵顺溜地将还没动过的另一串糖葫芦往谷惊蛰手里一塞,“来,压压惊,不用谢。”
谷惊蛰觉得自己今日出门前真该翻翻黄历。